前几日,因恰逢皇甫瑾琰忌日,皇甫瑾瑜的心情本就不好,还要面对太妃咄咄逼人的斥责与催逼,心里就愈加烦闷了,于是,索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去管。
而今听得欧阳毓灵在朝上公开不久后将发兵南下的消息,皇甫瑾瑜立马惊醒,这好不容易才停歇一年的仗,难道又要开打了吗?他想到了自己死于战场的二哥、四弟、大哥,也想到了自己如阳光般灿烂,却还懵懵懂懂、莽莽撞撞的五弟,忽得一阵心悸。“不行,我得进宫一趟。”
“你**嘛去啊?你伤还没痊愈呢?”李思晗不满地唤回皇甫瑾瑜。
“我要阻止让灵儿发兵南下。”皇甫瑾瑜说着,转向房外的暗影大声吩咐道,“备马。”
“备什么马啊?你伤还没好。”李思晗白了他一眼,对着外面大喊道,“不用马了,备车!”
皇甫瑾瑜很快便到达皇宫,还是上次那名内侍,他熟稔地将皇甫瑾瑜引到了御书房,说女皇正在里面。
“陛下知道我今天会来?”皇甫瑾瑜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不,陛下并不知道,陛下只是让我每天在那等着,陛下在哪,便把您带到哪。”内侍如实答道。
“知道了,有劳了。”皇甫瑾瑜浅笑说道,波澜不惊的外表下,是悸动的心,他缓缓推开御书房的门。一踏入御书房,并没见到欧阳毓灵,而是便被御案后的大幅大阳疆域图吸住了目光,原本的秀丽山河,却布满了狰狞的笔触,从地图上的每一笔赤红,皇甫瑾瑜可以感受得到的是执笔人对南阳的痛恨。
“这是大阳的疆域图,被划掉的便是被南阳狗贼占领的。”欧阳毓灵缓缓从里间出来,站到皇甫瑾瑜身后,解释道。
“哦!”皇甫瑾瑜浅浅地应了声,原来自己在欧阳毓灵心中是属于狗贼行列的,之前他只是知道欧阳毓灵对夺位的晋王的恨,却不曾知道欧阳毓灵对夺江山的南阳之恨是更为强烈的,而今听得欧阳毓灵咬牙切齿的吐出“南阳狗贼”四字,心瞬间一阵冰凉,随即是恐慌。
欧阳毓灵没有注意到皇甫瑾瑜脸上的不自在,而是把目光投在了墙上的巨幅疆域图,长叹道:“这地图本来是在我的毓秀宫中的,即位后我才让人搬到这里,因为我要时刻提醒自己与南阳的不共戴天之仇,这大阳的江山始终是属于我欧阳家的,终于一天我要收复着大阳的江山,并让南阳狗贼付出代价。”欧阳毓灵说着,玉手紧握成拳。
“对了,白玉,我还不曾问你家乡在哪里?”
家乡?皇甫瑾瑜闻言心中一颤,他的目光自洛城逡巡而上,落在被打了叉的淮城上,说道:“淮城!我之前说过的。”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曾说过了。”欧阳毓灵说着,两人尴尬一笑,她又继续说道,“去年一年淮城战火不断,想必受到不少摧残,白玉你恨南阳吗?”
皇甫瑾瑜对上欧阳毓灵探询的目光,心中一凛,灵儿她这是在试探吗?他轻吸一口气,迎上欧阳毓灵的目光,用平静的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恨战争,也恨发动战争的人。如果可以,我希望天下太平,永不动**戈。”
“呵,天下太平,永不动**戈?怕是很难,就算是我有意息事宁人,南阳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难道灵儿有意化**戈为玉帛?皇甫瑾瑜心中一喜,思考了一阵后,问道:“那如果南阳愿意止战呢?灵儿是否愿意相安无事地与其平分天下?”如果欧阳毓灵同意,他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说服母妃,给天下一个太平。
然而欧阳毓灵闻言,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白玉不是南阳王,怎知南阳会愿意止战?”
听到“南阳王”的瞬间,皇甫瑾瑜心中又是一凛,他说道:“这只是个假设,我是说如果,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南阳愿意止战了,你是否愿意平分天下?”
“这个假设不成立。”欧阳毓灵断然否决,她继续说道,“首先南阳不会愿意止战,南阳易帜自立,其称帝之心早已昭然若揭,然而南阳十几年来不停北上掠地,占据我大阳半璧江山,却未曾称帝。不是他们不敢称帝,而是瞧不起既得的领地,他们志在这大阳整个天下,他们定是要等到占据了整个天下后,再来安然地当这唯一的天下之主,你说他们又怎会罢手?”
皇甫瑾瑜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再者他们又凭什么止战?”欧阳毓灵语气一转,怒拍御案,说道,“南阳占据了我大阳半璧江山后,说不打,就不打,那置我大阳于何地?我欧阳先祖多少代打拼才传下此百年基业,他皇甫一族休想占去一分一毫。”
皇甫瑾瑜闻言沉默了,欧阳毓灵说得没错,只要南阳还未占领整个天下,母妃也不会答应半途而废;只要南阳还占领着欧阳毓灵的领土,欧阳毓灵是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南阳与北廷的仗将会一直打下去,直到有一方彻底地输了……难道就没有双赢的局面吗?皇甫瑾瑜问自己,对战争的厌恶充斥着他整个心。
“白玉我知道你为人仁善,不愿涂炭生灵,不过,白玉你放心,等我坐稳了江山,我便可挥师南阳,将南阳吞并,到时天下一统,便再也不会有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