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虞施微以手撑颌,“等人齐了一并进来。”
虞施微招手示意她退下,眼中透出的情绪不甚分明。
曜国近三代贵妃之位空悬,众多妃嫔早已忽略了这一妃位,如今虞施微以尚宫之身一朝枝头变凤凰,成为比四妃还要高出一级的贵妃,可想而知,后宫会有多大的动静。
照规矩,册封翌日,凡品级低的妃嫔都要向贵妃请安,以示恭敬。现如今,除了皇后水锦如可以不在,所有妃嫔都必须到位。虽说苏岘在位不久,后宫不算充盈,但也有三五十妃嫔,虞施微边等边想着该如何应付她们。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五十够她受的。索性她如今在这后宫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来她们再如何不满,恐也不敢在她面前明目张胆地放肆。
“呦,娘娘身娇r_ou_贵,歇了好半天了吧。倒是各位妹妹命比纸薄,在门外好生苦等。”
“淑妃娘娘,您……”
“大胆贱婢,胆敢拦娘娘的路。”随着这一声浑厚的呼和,响亮的巴掌声在大厅里回荡,格外刺耳。
看着跪在地上,脸被打偏过去的宫女,虞施微摸了摸食指的指甲盖,视线往上一扫,正对上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
这是那个她刚到这个世界时打过她的老宫女。
站在她身体左前侧的,正是淑妃云书瑶。小腹微鼓,以手扶腰,妆容靓丽,衣着华美,浑身都是贵气。
在她身后,是慢慢走进来的一群女人,偶尔和她视线相对时躲闪退避,活像是被抓住现行的贼。
虞施微换了个坐姿,把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嘴角绽开一抹淡淡的笑容,云书瑶见此眼中是一闪而过的不屑。
“谁允许你们进来的?”
霎时间,云书瑶眯起了眼睛,三五十妃嫔顿时收了呼吸,站在原地不敢再迈一步。
虞施微心里清楚,铁定是她们跟着云书瑶进来的,更甚者说,是云书瑶让她们跟进来的。
空气凝结了几秒,虞施微说完这一句也不再说一个字,她在等,等某人开口。
“是本宫让妹妹们跟进来的。”云书瑶缓缓地摸了摸肚子,“同是侍候皇上的姐妹,娘娘让她们都等在外面,怕是不好。”
“妹妹说的极是。”虞施微笑得越发灿烂,“不如,这贵妃位子由妹妹来坐?”
“你!”
云书瑶的脸色一时间红白交错,煞是好看。虞施微眨了眨眼睛,轻哼了一声,“如何?”
原本虞施微是不想惹事的,可看到云书瑶高高在上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而且,她想试试,水锦如到底对她是何态度。她惹事,水锦如怎么替她收场。反正看样子,她在水锦如那里似乎还有利用价值。否则,这贵妃之位又如何会为她求来。
云书瑶和老宫女堪堪对视一眼,再对上她时,已然平静了许多,“妹妹知错。”
“罢了。”虞施微起身,宫女上前为她抻平了裙摆,她伸手一挥,“各位妹妹们等累了吧,先行就坐。”
众人纷纷动作,按自己的份位就坐,云书瑶站在原地,一时尴尬无比。
等众人坐好了之后,虞施微才像是看到了一直站在中央的云书瑶,略带惊讶地询问:“妹妹不坐?”
真是痛快。
云书瑶握了握拳头,一声不吭地向自己的位置走去,可高扬的下巴仍是看得出高人一等的气势。
末了,虞施微看向仍旧跪在的宫女,似是无意地说道:“挺懂规矩,去太医院拿些药,就说本宫允的。”
宫女千恩万谢,眼里含着泪水急匆匆地退了下去,余留这三五十妃嫔端端正正地坐着,一时相对无言,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云书瑶咬着牙,心里把虞施微恨不得和血吞下。果然是那病秧子的人,和她怎么都不对付。一个小小尚宫一朝高她一等不说,竟敢拐着弯说她没规矩。
点到为止,虞施微懂得分寸,此后没找云书瑶的麻烦,说了些客套话便把所有人打发了,落个清净。
后宫是变相的炼狱场,虞施微知晓这一点,那三五十人面上对她恭恭敬敬,心里恐怕恨不得她立刻暴毙而亡,好腾出这贵妃的位子让她们坐上。
水锦如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她的安危,可这贵妃之位明明处在风口浪尖,又如何比在她水锦如身边做一个不起眼的尚宫来得安全?
虞施微看不透她。
安安稳稳地在这贵妃位上呆了几日,苏岘自那晚之后没再让她侍寝,陪她吃过晚膳就会离开。政事繁忙,他夜里得批奏折,有些焦头烂额的样子,看着像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未能处理好。
虞施微暗暗看在眼里,装作若无其事。
然而,安稳的日子似乎终究不属于她,三日后的丑时二刻,正当她处于睡梦酣眠中,慌乱的脚步声惊醒了她。
彼时她头发散乱,睡眼惺忪。守夜的宫女走上前替她掖了掖被角,脸上却难掩害怕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