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甜也算哭得差不多,擦擦眼泪,抽抽道:“后面不是还有半句嘛,只是未到伤心处。”
方知坐在沙发上,看着窗户外黑漆漆的窗子:“伤心什么?”
“想你了。”
“那你快回来……”
“嗯…可能还要几天。”其甜抠着墙壁上的乳胶漆,抠出一个小窝来。
“其甜,我很好骗?”方知问。
“没有,不想说为什么哭,但是真的想你了。”
方知笑笑:“我也是,特别想。”
“方知,哪天要是你敢不要我了我就打死你。”其甜想到自己现在跟这儿替方知担惊受怕的,万一他知道方爷爷病成这样,甩了他跑去找个女生结婚,自己该怎么办,便开口威胁。
方知皱皱眉,这人怎么突然想到说这个:“你年轻貌美、才华洋溢、粉丝成群,我只是一个年过三十的老人,我才该担心你不要我吧。”
“我妈说了男人三十一枝花,所以你不要仗着花期招蜂引蝶。”
“我招你一个就够了。”方知诚惶诚恐的说。
情人的温言软语不仅是催化剂,更是一剂镇定剂。方知的话让其甜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得以安放。早上六点多,天已经大亮,其甜挂掉电话去找早餐店给方爷爷买早餐。
冠心病人的饮食其实和糖尿病人异曲同工,都需要忌油腻。其甜自己吃了碗面,给方爷爷打包了菜叶粥和几种清淡的配菜。又给两个陪护和小智叫了一些吃的才两手不空的回到医院。
方爷爷已经醒了,就是看起来精神不好。其甜在陪护的指导下把床摇起来,然后让他们带着小智去一边吃饭,他自己亲自喂方爷爷。
“小甜,麻烦你了,你也知道小知忙,我不想给他添担子。”方爷爷朝着其甜道歉,声如细丝。
其甜把早餐一一摆在小桌面上:“没事,我不怕麻烦,你尽管使唤我。”
“小知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就是死了也安心一点。”
“呸呸呸,好的不灵坏的灵,爷爷你千万别说死不死的。”
听了其甜的话方爷爷却是摇摇头:“人老了,对死这种东西很有预感。我只怕是好不了咯。”说完艰难的吞下其甜给他喂的粥。
“不会的。”其甜给他夹了一块儿特地让老板切成丁的拌黄瓜。
方爷爷说咽不下,不吃黄瓜。
其甜有点沉重的照顾老人吃完饭,被医生叫了出去。
医生说:“冠心病和心梗最好的治疗方式就是搭桥手术。”
其甜点点头:“我知道。”
医生把一份检查报告递给其甜:“但是你爷爷身体根本就撑不住这种大型手术。你们家还有其他人吗?你可能需要让他们有一点心理准备。”
其甜看着诊断报告,鼻子酸的难受,想起刚才方爷爷说的:“等我死了你再给小知打电话,免得他经历这个痛苦的过程。”
其甜沉默了,他该怎么办?到底要不要让方知来?
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他当然是想和方爷爷做一样的决定。知道一个人即将走向死亡,而你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你越来越远,并且那个人是抚养你长大是你最亲近的人,这种痛苦并不是可以描述的,那个过程是一段煎熬而漫长的过程,其甜不想让方知受这种苦。
只要听方爷爷的,等方爷爷彻底离开了再告诉方知,那样就算痛,也是痛得痛快,总比用刀子一刀一刀的挖心强多了。但那样,方知就见不到方爷爷最后一面。
其甜站在病房门口,方爷爷已经又躺下安上了氧气罩。小智用他那双瘦小的手在老人挂点滴的那只手背上轻轻揉着。两个陪护在收拾刚刚吃剩的食物。这个画面看起来说不清楚是凄凉还是温暖。方爷爷的检查报告在其甜手里被捏成一团。
方爷爷现在是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出现了衰竭,医生也说不好到底还能活多久,只看发病的频率了。其甜抠着自己的脑袋,叫他来吧,我们都没有资格帮他决定他该痛苦多久。他有权利陪着辛苦抚养他的人走完最后一段路,为他最重要的亲人痛苦一段时间也是应该的。
其甜在心里做了决定。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就拨通了方知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多声方知才接起来:“我这会儿在办公室里偷懒打瞌睡呢。”
其甜勉强扯了扯嘴角:“小心扣你工资。”
方知笑:“我是老板。没人敢扣。”
“小美人,你来找我吧。”
“你在哪儿?”方知一掌拍在电脑键盘上。
“爷爷家里。”
“哪儿?”方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有其甜可能会去的地方他都想过,就是没有想到他会跑到自己老家去。
“你老家……”
“跑那儿去干嘛?”
其甜半个身子趴到窗户外面,12楼啊,看起来还是挺高,摔下去应该会立即死亡吧:“散散心,看看爷爷啊。”
方知摸着他腿上的方其其:“等我。”
☆、第 6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