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和江渺之间第一次爆发争吵,此前哪怕在江渺发疯无理取闹甚至伤害他的时候,他都能隐忍着情绪,可是今天面对江渺的时候却犹如被踩中了尾巴一样,所有镇定自持的伪装都破碎了。
江渺看见穆恺的眼泪瞬间就慌了神,甚至忽略了被扼到生疼的手腕,他手足无措地看着失去冷静的穆恺,一时间被穆恺的消极情绪所彻底淹没。
穆恺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过那么大的情绪起伏,他第一次看到穆恺在他眼前流泪,前所未有地理解到穆恺长久以来郁结在心底的委屈,好像穆恺在他面前亲手剖开了胸膛挖出了心脏鲜血淋漓地捧到他面前,带着怯懦地告诉他其实他也很痛,他一点也不好受。
江渺的心钻着一样疼,语气马上就软了下来:“那我们现在就退出这一切,我们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里的所有人,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平平淡淡地相守一生。”江渺的鼻息就在穆恺的咫尺,“我在乎你,我利用过你,为了接近你留在你身边,可就是在那些时候我已经开始在乎你了。我知道我要遇见你是宿命,所以我才那么希望和你一起活着。”
江渺鼻子一阵发酸,哭得收不住,“放弃这些好不好,反正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我们两个人柴米油盐酱醋茶地活着,哪怕有分歧有争执也能携手走下去,不是吗。”
“你以为我真的在乎那十亿吗,从你第一次答应说要留在我身边的那时候起,我要的就只是跟你好好活下去,我已经厌倦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了,可是他肯放过我们吗?”穆恺的眼泪滴落在江渺的手心,和江渺自己的混合在一起,滚烫又沉重。
他缓慢地摇摇头,眼里浓浓的绝望化开:“已经来不及了,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叶锦文有那么大的执念,不将我赶尽杀绝不会罢休,现在退出不只是弃权或认输那么简单,还没能等到离开的那一刻,我们就葬送了我们之间全部的未来。现在的我只能走到最后那一步,亲手结束这一切。我也想要平平凡凡的,有正当的事业,有正常的朋友,可是我只有你了,江渺,我……”
穆恺哽咽着说不下去,可是这样已经够多了,他从来没有说过那么多,因为没有人愿意倾听,把所有心事都摊开也得不到任何解决问题的办法。
江渺与他抵着额头,手捧着他的脸,心疼地为他拭去泪水:“真的要这样吗,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了吗?”
“对不起,”穆恺停顿了两秒,“老婆……”穆恺的声音低了下去,好像即将要熄灭的火苗。
江渺吻上他的嘴唇,没有激烈的唇舌交缠不带着任何yù_wàng,只是细细地吻着他,在离开的时候牵出了银丝。
“没关系,没关系了穆恺。无论如何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身边。”
穆恺温柔地吻去江渺哭得红肿的双眼的眼角旁尚未滑落的泪水,江渺抬头去蹭蹭他的鼻尖,带着浓浓的鼻音问他:“你刚刚叫我什么来着再说一遍?”
“老婆。”穆恺从善如流。
江渺忍不住动了动嘴角笑了一下,好像有点儿不好意思,犹犹豫豫地跟穆恺又嘴唇碰着嘴唇,含含糊糊地想要开口。
穆恺及时制止了他一下,“你真的要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吗,我怕我会激动得就地把你办了。”
江渺“噗”地笑了出声,皱了皱鼻子:“你看着我哭成这么丑的样子还硬得起来么。”
“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还是怀疑你自己的魅力,你在床上的时候还哭得少么?”穆恺和江渺咬着耳朵,声音低沉磁性又带着一点性感的沙哑。
江渺被他的声音诱惑了一下,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
“老公。”
作者有话要说:
☆、丧心
和穆恺的争执并没有带来任何解决问题的办法,可是江渺想起来了一个他长久以来意识得到却又刻意回避的问题。
老叶是一个暴君,他渴望控制一切,憎恶生活中所有的不可掌控因素,所以他恨穆恺,也恨江渺,包括已经死去的穆天歌徐楠,他觉得这些人的存在就是为了跟他过不去,其实没有人和他过不去,他永远在跟自己过不去,永远视自己的无能为力为眼中钉,即使穆恺和江渺什么也不做只要跟他活在同一个世界里他就连呼吸都不痛快。
他不可能得到痛快的,不是吗。
这个世界也不会因为他的不痛快就变成让他顺心顺意的样子,难道他能逆天能毁灭地球吗。可是他又不能,所以他就把所有仇恨的脏水泼到他自认为有能力清除的障碍之上。
反正做不做,做什么,都会被视为非要铲除不可的仇敌,那还不如做个干净彻底,爱做什么做什么。
江渺已经对这样无意义的斡旋和厮杀失去了耐心。
从他还作为一名卧底探员潜伏到穆恺的身边开始,保护穆恺的安危就是他整个任务的根本核心,老莫曾说只要护好了穆恺的周全,警方就能借助穆恺的力量把叶锦文的整个集团连根铲除,所以即便是要他为了穆恺去死他也觉得那是死得其所。
可是这一年来除了打打杀杀,江渺根本不能够为穆恺提供有用的帮助,叶锦文的势力和死亡威胁的阴影始终盘旋在穆恺的上方,他依旧在为明天还能不能活下去而担忧与不得安宁,江渺深感自己的懦弱和无能。
被世界遗弃和被恶意包围的感受很可怕,可是它们都比不上指尖触碰到穆恺因为悲伤而落泪的瞬间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