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水浅,众人便未留心,谁知石头滑溜的很,贾瑛不甚把衣服弄湿了。大热天穿着湿衣裳,极易生病,乳娘忙叫流朱带人回马车上去换衣裳。那二丫便道:“这么大的太阳,一路走回去,衣服也该干了,不若叫姐姐们取了衣裳回来,去那边无人的屋子里换。”
说道这里,刘氏终于忍不住骂道:“糊涂!打一开始就不该听信随便一个人的话,叫姑娘去那么远的地方!姑娘要洗手,你等打了水来便是!既到了溪边,留心石头滑脚是本分,你们怎么没看好姑娘,反倒叫她湿了衣服?可不就给了人可趁之机!”之后发生的事不用说也知道,定是那贼人藏在哪里,把贾瑛瞧了去。
乳母哭道:“太太容禀……”
只说姑娘主意大的很,被二丫的形容打动了,执意要去见识见识乡下清澈见底的溪水。至于湿了衣裳,姑娘玩疯了,还想和二丫互相泼水玩,被她及时阻止了。口中规劝着,眼睛一错,姑娘就摔了一下。好在没崴到脚,只鞋子和下摆湿了。
“劝不住姑娘,要你何用?”刘氏怒道。
什么主意大!这不是在影射瑚儿吗!乳母平日总说主意太大的人不好,姑娘不该跟大爷学。刘氏念着女孩儿到底跟男孩子不一样,这话很有些道理,也就忍了。没想到把她惯的越发轻狂了!主子也是她可以编排的?
这个乳母是她特意挑选的,为了女儿跳脱的性子,还敲打过女儿身边的丫鬟。是以,在一些事上,那些丫鬟听乳母胜过听瑛儿的话。若不是乳母也怀着松快松快的想法,瑛儿哪有那么容易跑出去!
她又是气怒,又是伤心,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心肝宝贝一样养着。瑛儿性子刚烈,想不开可怎么办?想到这里,刘氏坐不住了,要起身去看闺女。被贾赦按住了,“白果在呢,定会好生看着。问明白瑛儿有没有被人看到,看到了多少再说!”
贾瑚也道:“母亲,白果是个稳妥的,很不必担心。”
之后,一行人检查过屋子里里外外都没人,打发去马车上取衣裳的小丫鬟回来了,便在这伺候姑娘换衣服。
流朱说:“我们十几个人,我和采晴、访雪三个在里面伺候姑娘,乳娘带着十来号人在窗户、门口两处守着。本是万无一失,”说道这里,她显然十分气愤,声音扬高了不少,“谁知姑娘刚脱了外衫,我们就听到房梁上有响动!”流朱发誓,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
很显然,这全部都是有预谋的,先是把贾瑛引到溪边洗手,又引着她和人互相泼水——这点在贾瑛不小心把衣衫湿了以后,便不执意如此了。可见,幕后主使只要目的,就是要把贾瑛引到那个藏了人的木屋里,破坏她的清白。
贾瑚把白瓷杯生生捏碎了。
“只脱了外衫?”刘氏心里十分庆幸,再三确认。
“只脱了外衫,”流朱肯定的说,“之后那贼人就从屋里逃了出去,我们光顾着挡着姑娘,无暇顾及,只得大声呼救。”
之后姑娘就不肯再换了,她们只好把干净的外衫套了上去——在姑娘一路走来,又被*的里衣濡湿了。
那贼人是个中年汉子,乡下人本就力气大,他从一群丫鬟婆子里逃了出去,跑到人迹罕至的山林里藏身,也是可以预见的了。
只可惜恰好遇到九皇子。
这回,贾瑚对九皇子出现的偶然性有点相信了。
贾赦问道:“来时可看清了?确实是这个人?”
流朱肯定的点头,“就是他!”
刘氏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道:“流朱、采晴、访雪,各打十大板;其他丫鬟婆子,各打二十大板。以后不用你们到姑娘那当差了,都去庄子里吧。至于乳母……”
刘氏猛地睁开眼睛,语气森然的说:“乳母年纪大了,日子过的太舒心了,都忘了本分。”闻得乳母“好歹奶了姑娘一趟”等语,冷笑道,“姑娘出了这样的事,你还有什么脸面?!”又怒声道,“给我拖出去!打死了事!”一甩袖就走了,去看女儿。
流朱等人对视一眼,皆松了一口气。闺阁女儿清白最重要,目睹了姑娘被人看了的全过程,捡回一条性命,又没被人灌了哑药发卖到那等腌臜地儿,实在是幸运。
贾赦生恐刺激了女儿,踌躇着不敢跟上去,又有小厮来报,人招了,便带着贾瑚去外间。临走前,贾瑚淡淡的说:“流朱赏一百两,采晴、访雪赏五十两。”又语含警告,“庄子里的日子还是很好过的,只要你们缝紧了嘴巴。”打一巴掌给一甜枣,贾瑚的手段炉火纯青。
三人大喜,毫不犹豫的磕头谢恩。有了银子,在庄子里也不会太难过了!
因后边说话耽搁了一会子,贾瑚到时,贾赦已经看那贼人的供词了。他见贾瑚过来,便道:“瑚儿,这是吴汉的口供,你看看。”吴汉便是那贼人的姓名。
薄薄几张纸,贾瑚看着看着,皱紧了眉头。不出他所料,这件事,是别有用心之人的精心筹划。
只是,毁了瑛儿的清白,于幕后主使有什么好处?
☆、第71章 赵侍读:我不服
无怪乎贾瑚这样想。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贾瑚坚信,人做出的所有事,都是利益驱动。没有利益,谁会无缘无故下大功夫要毁了一个女孩?哪怕是为了心情好,也总有个结怨的理由吧?
先说吴汉的口供。
他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