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那个样子看上去像犀角的东西,手柄上挂着穗子,是璎珞串起的狼牙和小小的琉璃珠,不禁莞尔,这个是狼牙号,在大漠上遇到狼的时候就吹这个,狼会被吓跑。
梵准准看了看,用手摸了摸,真的是狼牙?
嗯。图尧付了钱,拿着玩吧,走了。
梵准准点点头。
两个人逛累了,找了个茶馆,在安静的角落里休息。
邱阴城不大,也没有沽州热闹,往来的商人倒有不少,多是从关外倒卖些牲口和器皿,来往消息很灵通,偌大个茶馆几乎座满,人们在低声交谈。
梵准准握着杯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累?图尧把他的杯子抽走,把自己的手塞进去,握这个吧。
梵准准抬头,无语地看他。
男人腆着脸。
少年恨恨道:本来不会这么累,谁让你那么折腾人!
图尧凑过去亲一口,乖,不说了。
你
梵准准深呼吸,咱有涵养,不跟他计较,目光瞥到新买的狼牙号,蓦地想起来什么,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去过关外?
图尧道:去过。
梵准准顿了顿,十年前关外打仗了?
图尧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他会问这个,但他还是笑了笑,嗯,十年前凤阳郡发大水,蔓延周边六个郡,不仅颗粒无收,而且向朝廷要粮赈灾,国库拿不出钱来,只好克扣粮饷,关外西契、良氏听闻消息,联军进犯。
原来那时的传言是真的,梵准准想,朝廷大约顾不上他们了。
那最后我们是赢了输了?
图尧好一会儿没回答,然后默默握紧他的手,别担心,今时不同往日了。
那就是输了?
输了
梵准准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拽了拽图尧,走吧。
两个人又回到了客栈,梵准准也许真的累着了,总觉得特别困,睡得特别沉,而这一夜,莫名的特别长。
等他迷迷糊糊睡醒的时候,吓了一跳。
图尧正带着他骑马走在山路上,清晨的天空依旧阴沉,透着微光,映出男人冷厉的轮廓,低头看他的时候,神色却十分温柔。
醒了?
梵准准还在愣神,图尧又低了低头亲亲他,快到了,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他刹那间好像有一股说不清的情愫冲上心头,他听着男人低沉的声音,宠溺的语气,忽然想哭。
图尧
图尧笑了笑,准准,十年前,我的父亲就在关外打仗。
梵准准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起这个,但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听。
然后他再也没回来,我的母亲接受不了这个噩耗,久病不起,拖了几年也去了。
梵准准抓紧了图尧的袖子,皱眉。
远远的,禅衡寺的山门出现在小路的尽头,苍翠的松柏和梵准准离开时并无两样,几日来的雨水滋润了山野,满目的郁郁葱葱。
图尧在山门前停下来。
梵准准抬头看他,不解,清晨的露水打湿男人的鬓角和眉毛,他伸手给他擦了擦。
图尧握住他的手贴在脸侧,眼中依然熠熠生辉。
准准,我要去关外了。
什么!
梵准准震惊!
他质问道:你去做什么?
然而话一出口,他眼圈就红了。
图尧抱了抱他,在他耳边轻轻道:我会回来的,等我回来。
梵准准手里一松,图尧翻身下马,往来路走。
他慌忙回头一看,才发现山路的那一头,一队骑兵正静静等候,猎猎的旌旗随风扬起,金色的大字龙飞凤舞图。
为首三个人中一人出列,下马,单膝及地,将军。
图尧点点头,上马,冲梵准准呲牙一笑,接着就勒紧缰绳驾!
绝尘而去。
凉风习习,吹拂树叶沙沙作响,那片刻间,天地之大,恍如只剩下一个人。
梵准准在原地呆立良久。
他就这么走了?
所以,他送自己来禅衡寺也是暗自打算好的?
所以,就像十年前那样,关外要打仗了?
所以,他还会回来吗
少年脸上一片平静,他仰起头远望,天色更亮了些,厚厚的云朵泛着浅淡的灰,成群的候鸟飞过,如同不小心洒下的墨点。
风来满絮负华尘,散尽穹天归静声。怎知千重云如水,流到白头似情浓。
十年了,还有多少个十年?
9、梵准准(九)
廖卫走到少年跟前,笑道:还认得我吗?
梵准准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看他一眼,下马进了山门。
廖卫赶紧跟上。
山门之后是长长的台阶,两旁青青翠竹,溪水潺潺淌过。禅衡寺至少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院墙和楼宇历经岁月洗涤,斑斑驳驳,尽显沧桑,立在阶下,就能听到细微的诵经声和木鱼声。
炉烟缭绕,袅袅越出墙外。
梵准准在门前站定,双手合十,虔诚跪拜,那是极为稔熟的、从容的动作,双眼微闭,口中默念经文,稍稍有些凌乱的碎发拂过面庞,陌生的沉静的气息萦绕他周身。
廖卫忍不住退开一步。
少年跪在地上不动,清清冷冷道:我认得你,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廖卫生平极少数不知所措,眼下居然也哑口无言,暗自埋怨一番那个不靠谱的男人,自己赶时间撂挑子走了,把他留在这收拾,这不是埋汰人么。
但他也不敢在梵准准跟前损图尧,想来想去,就从图尧的身份开始讲起好了,在此之前
准准兄弟是不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