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符最终被他撕成两半,扔进了垃圾桶,他也慢慢习惯清晨站在床前的恶鬼,午夜躺在床边的血人,穿衣时镜子里飘过的人头。
“你他妈为什么非缠着我呢?”
那只鬼一脸害羞,“我喜欢你啊,生前不能跟你在一起,死后当然要缠着你。”
“放屁!老子难道没给过你机会么?”
“你是天上的太阳,我是地上的烂泥,就算你给我机会,我祸害谁也不能祸害我最喜欢的人呐。”
……
“城哥,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想得美。”
“怎么不行啊,我又不用吃,不用喝,也不占地方,除了你,别人也瞧不见我,干嘛不能让我待着呢?”
“不方便。”
鬼特别委屈,“怎么就不方便了?”
“我要结婚了,家里藏只鬼,我怎么跟老婆孩子交代。”
鬼突然悲伤地哭了起来,“是君小姐吗?你要和她结婚吗?我……我知道了,我会走,我这就走。”
……
“你给我出来!”
“你去结你的婚吧,就当我不存在还不行吗?”
“你他妈在老子衣柜里藏上瘾了是吧?出来!”
鬼从衣柜里钻出来,哆哆嗦嗦扒在柜门后面,“干嘛呀?我可没钱给你随份子。”
“你出不出来?”
鬼老老实实飘到他跟前,垂头丧气道,“我真的有试过,我只要走出这栋房子,再多走一步,就又会莫名其妙回到你身边,我不是故意不走的,我哪儿也去不了。”
“走不了就算了,你爱呆就呆着吧。”
……
正如他所说,爱呆就呆着吧,那只鬼乐此不疲地每天围着他飘来荡去,可人鬼殊途,终归是这世间的秩序。
“城哥……救我……城哥我难受……”
“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城哥我不知道……”
“陈未,你知道你死了多久么?”
“有一……一个多月了应该。”
他想过就让这东西自生自灭去他该去的地方,可他听到那人高高兴兴对他讲,“没事,我是鬼,又不会生病,肯定一会儿就好了,城哥,我给你唱歌吧,唱小星星。”
……
“姜爷可知,此乃违背y-in阳伦常之事。”
“我不听什么大道理,告诉我办法就行了。”
天师摇头叹息,“若姜爷执意为此,一来须寻得尸身,妥善安置,二来得定魂珠,可令魂魄凝聚不散,三来得y-in阳结,则死亦同生。”
“什么意思?”
“姜爷先去寻找尸身,再寻到我说的另外两样东西,万事俱备,再说不迟。”
他原以为找尸体这件事最是不难办,可问到那只鬼,他却死活不肯说。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还记得你的身体在哪儿么!”
鬼缩在桌子下面抖成一团,“城哥……别问了……我求求你别问了!”
“别再考验我的耐性,我他妈没那么多功夫跟你耗。”
那只鬼到最后也没吐出一个字,他只好自己派人去查,谁知道查出的真相却让他之后的很多个夜晚辗转反侧,不能阖眼。
姚震穷途末路,恨到了极点,丧心病狂竟活生生把人剁碎了投入寒江。
那小子不是姚家的人,也不是公家的人,他不声不响替他化解了许许多多的危机,也默默无闻为姜家做了很多很多事情。
那是他第一次生出拥抱一个鬼魂的念头,他想把人叫到怀里,摸摸他的头,告诉他,忘了吧,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他从江中把那只旅行包打捞上来,里头碎骨烂r_ou_一片狼藉,最好的入殓师也没能把东西一块不少地拼回原位,好在严冬水寒,袋子密封得也好,费了无数功夫,总算勉勉强强凑出一个人来。
他把血迹擦干净,连带那只鬼也不再一身血淋淋,只是r_ou_身没办法再穿衣服,他只好叫人从商场里买了一件常见的大号卡通连体衣,把冰棺里的身体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