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忽然一愣,然后赶紧地摇头,说:“不不不,先生,并不是维也纳交响乐团的人,是维也纳爱乐乐团的。额……您应该听说过,维爱的首席……里昂·扎耶夫先生吧?”
浅色的瞳孔倏地缩紧,戚暮的手指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手机,因为过度的用力让他的指尖都稍稍泛白,但是他却没有一点察觉。
查尔先生又说:“扎耶夫先生还是一个比较有势力的人,但是先生,我非常确认,确实是他将罗遇森从监狱里保释出来的。他找了一个替身,引着罗遇森的父母找了律师,并且最终将他保释出来了。”
接着在电话里,查尔简单地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一切都十分有理有据,甚至他还直言第二天可以将找到的一些证据寄给戚暮,让戚暮留下一个地址。
到这个时候,戚暮已经不得不相信……那个自己从未想过的答案了。
“请你继续帮我查下去,就根据扎耶夫和罗遇森两个人,查一查他们过去……过去一年内的事情。”顿了顿,戚暮又道:“钱不是问题,我明天将钱打到你的户头。”
那边查尔先生答应过后,戚暮便挂了电话。
安静漆黑的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了时钟滴滴嗒嗒摆动的声响一下下的响起,打破这让空气都凝固住的僵硬气氛。
过了几分钟,戚暮才抬手开了灯,屋子倏地洒亮起来,将站在玄关里低头不语的青年照亮。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戚暮才开始动作起来,他低头换了拖鞋,拎着琴盒和买来的菜刚走几步,还没进厨房,便听到自己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电话被接通后,激昂热烈的《钟声》戛然而止。戚暮靠着厨房的柜台站着,笑着对电话那边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打电话过来了……闵琛?”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戚暮将刚刚买来的菠菜放在了篮子里,一边打开水龙头清洗,一边拿着手机,笑着问道:“今天早上不是还说,乐团第四乐章的排练似乎遇到了一点难题,怎么现在倒是有时间了?”
电话那边,男人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回答:“只是出了一点小毛病而已,现在已经没有问题了。”顿了顿,似乎听到了这边的水流声,闵琛问道:“你在做什么?”
戚暮单手洗着菜叶,倒映在窗户上的面庞一片平静,语气淡定地道:“正在洗菜做饭。哦对了,巴黎和柏林是没有时差的,既然已经结束排练了,那你吃过了吗?”
闵琛那边的声音倏地停顿了一下,过了半晌,他才低声道:“嗯,吃过了。你今晚吃的是什么?”
闻言,戚暮不由笑开:“我吃的是……”
这样简单平淡的闲聊,反而让戚暮原本低落的情绪慢慢的舒缓许多,原本脸上强装起来的笑容也变得自然起来。
等到和闵琛说起今天他偷偷将巧克力换给阿卡得教授的事情时,戚暮已经情不自禁地偷笑了好几下,俊秀的脸上满是笑意,心情十分愉悦。
当听到闵琛表示要让丹尼尔去都灵多买几袋巧克力、送给阿卡得大师的时候,戚暮终于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直白地问他:“你这难道是要……贿赂老师吗?”
男人理所当然地回答:“嗯,贿赂他。”
“我想想……你贿赂他是想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再重学小提琴?!”猛然回忆起阿卡得教授口中那句“奥斯顿的小提琴真是不堪入耳”,戚暮立即摇摇头,说:“闵琛,我觉得你弹钢琴挺好的,就不用折腾自己了。”
闵琛:“……”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在戚暮的逼问下,闵琛终于说了几次小时候练习小提琴时候的糗事。
等到戚暮将蔬菜沙拉和蛋炒饭都端上桌子后,他刚拿起筷子还没动口,便听到电话里传来闵琛低沉悠长的叹息,他道:“所以现在……听了我的笑话以后,心情好点了?”
举到半空中的筷子倏地顿住,戚暮怔了许久,最后才无奈地苦笑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当你说第一个字的时候,你好像就在说——‘我很难过’。”男人低醇优雅的声音宛如最好听的钢琴,清亮悦耳:“戚暮,我很遗憾现在我不在你的身边,但是如果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不要瞒着我,好吗?”
那声音即使是透过冰冷的电波传递过来,即使是相隔了上千公里的距离,也让戚暮忍不住的心中一暖。他仿佛能够想象到对方此时的表情,明明仍旧是一副淡漠冷静的模样,但是目光却包容而又温暖,仿佛大海一般深沉。
“其实……也不是很重要的事……”
接下来,戚暮用了一个委婉的比喻,将自己的事情稍微说了一遍。他非常信任这个男人,因此当形容一个自己从来没想过的人竟然在背地里对自己不利的时候,戚暮说得并不是特别隐晦,甚至可能会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东西,但是他也没有故意遮掩。
当所有的事情都说完以后,戚暮只是略去了自己死亡的事情,仅仅以“丢失了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作为替代品。但是就是这样,他都担心闵琛会有些生气。
良久,闵琛语气看似平淡地问道:“所以……是一个你从来没想过、表面上对你也非常和善的人,与另外一个人合谋,抢走了你非常珍贵的东西?”
戚暮淡笑着颔首:“嗯,很珍贵很珍贵的东西。”
登上金色大厅的机会,对于一个年轻的小提琴家来说,是多么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