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无所谓,可现在安全了,他却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对晏怀风怀有这样的心思,晏怀风一定会冷笑的。
楚越偷偷瞥一眼晏怀风,心里安慰自己,当时情形那么紧张,他的声音又那么小,少主肯定不会听到的。就算听到了,也未必听得清楚……
好在晏怀风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他的身上,楚越暗自捏了自己一把,若无其事地说:“少主,是萧沉和路千寻他们?”
晏怀风点点头,“嗯。”
“梅嫣不是说……”
一句话还没说完,路千寻已经笑嘻嘻地拉着萧沉走过来,接口道:“梅姑娘跑来料理我们,我们又不能欺负小姑娘家的,只好让她料理料理了。”
晏怀风从容地向两人点点头,说:“辛苦两位了,今日能将暗月宫所有余党一举擒下,全赖两位暗中相助。”
萧沉回以一笑,“少主设的好计谋,亲自深入敌营,这份勇气也让在下很钦佩。尤其是……”
萧沉看了楚越一眼,“在我们并不看好您的这位影卫的情况下。阁主已经将宗卷送到你面前,你明知他是暗月宫从小派来圣门潜伏的卧底,还敢给予他如此的信任,这份心胸我们自愧不如。”
晏怀风不以为意,状似无意地瞄了楚越一眼,楚越紧张地看着他,晏怀风转向萧沉,毫不怀疑地说:“我相信他不会背叛我。”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忽然靠近楚越,用一种无比亲昵的姿态在他耳边悄声说:“阿越,我听见了。”
这一幕就这么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眼中,路千寻眼睛亮晶晶的,双手抓着萧沉的肩不停晃荡,开怀地说:“我就说他们是一对吧,你还不信!”
萧沉扶着自己的额头,考虑要不要把这个聒噪的家伙一掌拍飞出去。
而大势已去的冷隐则颓然地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地板,双目无神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也许是晏怀风靠近楚越的那一幕给了他太大的刺激,他猛地拽过边上人的剑,疯了一样直冲过来。
——这一回,是真的准备跟晏怀风同归于尽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冷隐受到的打击太大,神智已经徘徊在奔溃边缘。他失去了暗月宫,失去了这么多年的信仰,也失去了他唯一的大哥,一无所有是一件让人如此难以接受的事。
尤其是,来自亲人的背叛。
而另一个人偏偏在他面前自信无比地表示“我相信他不会背叛我”!
梅嫣在墙角嘤嘤地啜泣起来,看不得自家大人疯癫的模样,和自己主人却站在别人的身旁。
冷隐此时已经毫无章法可言,只是红着眼睛胡侃乱刺,晏怀风轻而易举地捉住了他的手腕,看了看楚越,又看了看理智尽失的冷隐,没有杀他,反而挥手把冷隐推开,然后冷冷地说:“我想你一定不知道,暗月宫的第一任宫主冷幽月终身未婚,根本没有留下子嗣。”
49 、弟弟?情敌?
冷隐浑身一震,抬头定定地看着晏怀风,片刻后喉咙里逼出一声痛苦的嘶吼,“不可能!”
为了暗月宫能够重回中原武林他已经落到这个地步,成王败寇原本无话可说,可若是他一生的所为都只是个笑话,他其实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的路人甲,让他要怎么接受!
“我娘是冷千秋,她是冷幽月的女儿,这整个暗月宫都可以作证!你凭什么,凭什么说我不是冷家后人?”
若非冷千秋从小日日教导他与冷疏,作为冷家的嫡系要以暗月宫重返中原称霸武林为己任,他和大哥何必那么小就互相分离,又何苦受尽非人的训练折磨,日日夜夜都在筹谋算计中度过,将自己生命置于危崖之上?
他娘做梦都想堂堂正正回到中原,他大哥也一样!
然而晏怀风显然没有打算给冷隐留一点幻想,他有条不紊地说:“整个暗月宫自然可以作证,因为整个暗月宫都已是冷千秋的爪牙。就如我圣门,也会有逼死晏清河而想要自己上位的木堂堂主沈玉一样。”
晏怀风说“逼死晏清河”时非常淡定,就如同这个名字与他毫无关系一样,只有他自己知道,从得知晏清河死讯的那一天起,就不再有安睡的时刻。
只是现在并不是伤悲的时候。
冷隐冷笑一声,“沈玉那种宵小如何与我娘相比!”说完他立刻别过头去殷殷地看着楚越,企图从自己的大哥身上得到一点肯定和勇气。
可惜楚越现在恨不得离晏怀风远一点儿,哪敢再引起晏怀风的注意,再联想到他刚才“表白”的豪言壮语?
看到冷隐望着楚越的眼神,晏怀风语气更加冷硬,“她不是你娘。冷千秋亦是至死未嫁,否则,你告诉我,谁是你爹?”
冷隐语塞。的确,他不知道谁是自己的爹,也从来没见过那个男人。他小时候也不是没有问过冷千秋,可冷千秋从不回答。
他以为是他爹负心薄性抛弃了他们,所以冷千秋不愿意提。
却从来没想过,所谓的他们的“爹”、冷千秋的“夫君”,也许根本是一个子虚乌有的人物。如果真像是这样的话,他和冷疏究竟是什么人?冷千秋又为什么要说谎?
冷隐手中的兵器坠落于地,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他低着头,头发凌乱地垂在眼前,不停地摇头否认。
“不会的,她何必要骗我……”
他不是不记得,小时候也羡慕别的孩子有温柔和善的娘,而冷千秋永远是严厉而苛责地,督促他们日夜训练,从未有过嘘寒问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