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场景,让人看着揪心,婀阳不忍,扶她起身。她却执意不肯起,无奈,婀阳一口应下。“好,我会好好替你照顾怜儿。”
尉迟瑾嫣顿时停下动作,脸上闪出异样光采,莞尔轻笑,忽又俯下身去。“恭送姐姐。”
婀阳没有动,尉迟瑾嫣再次深拜下去。“姐姐快走,莫要让这里的污垢之气,沾染给孩子们。”
行刑的内侍已匆匆入殿,三尺白绫缠绕在柱廊。阵阵哀伤弥漫,婀阳实在不忍再看,郑重向她许诺。“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看怜儿。”快步奔出大殿。
原来当见到你恨的那个人死,心里便不快活,反倒有些异样难过。
人生兜兜转转,你争我怨,到头来不是你死,就是她死,何苦呢?
怜儿常常哭喊着要母后,婀阳明白她对怜儿再好,都比不了她的亲生母亲。为了不让小小的怜儿知道尉迟瑾嫣的事,慕然柯遂婀阳意将旧宫人全部遣散出宫,换了批新面孔。
宫中本就是个事非之地,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只想能瞒一天是一天。怜儿性格远比之前的玉璃要刁钻的多,宫女们被气走了一批又一批,无奈之下,换做婀阳亲自管教。
幸而玉璃越发成熟懂事,怜儿在她和玉璃的感染之下,渐渐变得乖张伶俐。两个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妹不知道父辈间那场血腥之征,互相关心爱护,牵手奔跑在阿阳宫翠绿色的草坪上,婀阳颇感欣慰。
满院的海棠花开得肆意繁盛,熙熙攘攘形态各异,偶有风过,落花飞舞,满眼里缤纷绚烂,让人不觉沉醉其间。
宫中太多悲伤往事,每每忆起让人不寒而栗。婀阳变得沉稳冷毅,有时候眉目间透出的冷厉让慕然柯感觉陌生。是了,在经历了丧子之痛和连蕊的背叛后,想变得不狠都难。
远处琴声悠悠,恍惚又回到最初相遇的时候。她粉淡长裙逶迤拖过满地层层花瓣,看见桃花树下的他,懵然心动。今日相同情景却不复从前,小产过后的婀阳身体纤细如柳,宽松的短裙罩在身上,显得腰枝不盈一握。走路时,大有怜花照影之相,潋滟红妆,却是美的令人怜惜。
她知道这是慕然柯为她刻意营造的梦,她不是个冷血之人,看着这些日子他做的每件事,她不会无动于衷,只是仇恨在她心里藏得太久,久到她无法对他展露笑颜。
转身欲要离去,慕然柯忽而柔声唤道:“阿珞。”
蓦然驻足,翩然回眸,粉淡衣裙几乎与盈盈桃花瓣融为一体。朝阳似火,他的帝王霸气独独在她面前化做几许柔情,熔化她眼底太久的冰寒。经历了生死,他和她的血液融为一体。她时刻感受到他的血已深入她骨髓,深入她身体里的每个细胞,支她勇敢的活下去。颤颤的瞳睫在白净透明的脸上打下层乌黑阴影,冰眸化做柔情似水的深情凝视。
慕然柯喜难自掩,起身大步向她,张臂将这个她想了念了太久的女子拥入宽广怀抱。“阿珞,这天朕等了太久。”
婀阳微微抬头不语,玉般的手抚上他眼角眉梢。许久不曾专注看他,他竟然沧老了太多,让人看着心疼,唯有这双眸仍然深邃的望不到底。
“朕好想你。”慕然柯的喉间滚动,声音沙哑。
这一刻,婀阳放下心中仇恨,毫无顾忌的将双手环在他腰上,就像从前那般,倦在他宽大衣袍下,静静聆听他沉稳的心跳声。
良久,她还是道出一句:“我想回北国。”
“不可。”话甫一出口,慕然柯将臂收得更紧,冷声否定,容不得她有任何回驳余地。她忘了,他是个霸道的男人。
泪水还是夺眶而出,婀阳的语中藏着无尽的伤心。“我想念家,想念哥哥。每个日夜我几乎都会梦到北国,梦到哥哥。”
那泪水令慕然柯心疼着,双手捧起她的脸,轻声低语。“朕陪你回去。”
“不要。”婀阳颤声反对,手紧紧揪着他胸前大片衣襟,颤颤的泄露出她的害怕。
慕然柯再次拥紧她,手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所有的事留给朕来处理。”
那日,意外接到靖哥哥的亲笔书信,他在信中说,要化解与东淙几百年的恩怨,不想让天下苍生再受颠沛流离之苦。
她以为哥哥只是说说,没想到它终将成为了现实。
北国宁靖公主下嫁东淙新帝,以和亲的方式结束这永远休止的征战,这是古人恒古不变的和睦共处的方式。
于天下苍生而言,这是件好事。于女子而言,却是永远诉不尽的心酸。天底下有那个女子愿意与别的女人共享一夫,至少对于她来说,太难做到。可他是帝王,天下永远大于渺小的他。
他说过,要与她远离世俗逢争,过一对普通夫妻的生活。放眼东淙,他又放心将这重任交付于谁,至少现在不行。所以她宁愿回到北国靖哥哥身边,永远不嫁,也不要看他三宫六院。
宁靖公主,她脑海中却想不起这个宁靖公主究竟是谁?
接下来的日子,慕然柯瞒着她忙于和亲的事。偶尔得闲过来看她,却只字不提和亲的事,她心里明白,他做这一切都是为她。
遵照盟约,北国和东浣永不再犯,从此以后和平共处。
慕然柯总想尽全力给她最好的,朝堂之上,册她为后,却遭到群臣们的一致反对。她明白册立皇后不是件随便的事,他勃然大怒,拂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