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霜从刚刚进益王府时的踌躇满志,到后来的愤懑不甘,再到后来的心灰意冷。以前她还有唯一一个盼头,就是益王登上皇位之后,她以侧妃之位,怎么也能封个贵妃,到时候在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现在益王夺嫡失败,她连这最后的盼头都没了,彻底绝望。
益王被关在府中一关就是一个多月,妻妾们也都不敢外出,宁霜实在是被憋得狠了。反正益王也不喜欢她,她再花大力气做样子去讨他的欢心也没用,找了个借口,从府里出去散心。
年前的京都街道上格外热闹,宁霜在外面长长吐出一口气,逛了两条街之后,找个戏楼进去听戏。
因为怕被人认出来,她带了面纱,定的也是单独的包间。但听戏听到一半的时候,有一个女子不声不响地从包间外面进来,径直坐在了她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宁霜还以为是这女子走错了,正要提醒对方,对方却是先开了口。
“益王被禁足,宁侧妃还有心情出来逛街听戏?”
宁霜猛地站起身来。
“你……”
那女子仍然坐在那里岿然不动,望着下面的戏台。她的脸上同样带着面纱,连眼睛上都有一层薄薄的半透明轻纱,看不清容貌,声音音色也是模糊的,难以辨认。
“宁侧妃还是坐下好好听戏吧。”那女子轻描淡写地说,“要是再引起别人的注意,那就更不好了。”
宁霜脸色发白地瞪着那女子:“你是谁?”
“我是来帮宁侧妃的。”那女子说,“宁侧妃并不想待在益王府,是不是?”
宁霜的确是不想待在益王府。在益王府的这几年,是她长这么大过得最糟糕的日子。被丈夫冷落,被正室打压,被小妾欺负,被下人挤兑,以前她在安国公府当庶女的时候都比现在好上百倍。
“那又怎么样?”
“我可以让宁侧妃离开益王府。”那女子说,“但自然是有条件的。”
宁霜蹙眉道:“什么条件?”
“很简单,益王死了就行了。”
宁霜被吓得再次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你你……你要我刺杀益王?”
那女子轻笑一声,做了个手势,示意宁霜坐下。
“宁侧妃不必这么激动。这也是为了你着想,只要益王死了,你离开益王府就容易多了。”
“不可能!”宁霜断然道,“我是疯了才会去做这种事情!益王府再差,我又不是非离开不可,刺杀益王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她在益王府虽然过得千般不顺心不如意,但还没有到活不下去的地步。但刺杀益王,一旦败露的话,她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这么胆大包天的事,她怎么敢做?
“是么?”那女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你真觉得你能在益王府一直好好地待下去?”
宁霜被她的语气弄得一下子心虚起来:“为什么不能?”
“你们这些在后院里的女人果然从来都不考虑这些啊……”那女子轻叹一声,“益王一派倒了,现在只剩下太子殿下一枝独秀,皇上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很快就会传位给太子殿下。益王曾经是太子殿下的劲敌,双方结了不知道多少仇,等到太子殿下即位之后,你真当太子殿下会放过益王,任由他去当一个闲散王爷?”
宁霜目瞪口呆地:“可是……我听说太子殿下仁慈宽厚,而且他要是一即位就除掉益王,也有损他的名声,会遭到诟病的……”
那女子笑出声来。
“也就只有你这么天真。益王背后还有镇西王的兵力,只要益王一日不除,皇位就受到严重的威胁。太子殿下就算再仁慈宽厚,也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任由一把随时都会落下来的斧头悬在他的头顶上?太子殿下想除益王,只要随便栽赃一个谋逆的罪名,就能把益王府满门诛灭得干干净净,不会有人说他半句不是。大元历史上这么多次皇位更迭,哪一次不是同胞相杀手足相残,方法经验多得是,你不用为太子殿下担心。”
宁霜还是不肯相信,或者应该说是不肯接受:“你怎么知道太子会怎么做?”
“因为我就是太子一派的人啊,不然我为什么要对益王下手?”
那女子的目光仍然没有离开前面的戏台,从衣服里面取出两个细细长长的药瓶,随手放在旁边的茶桌上,那样子像是根本不在乎宁霜会不会接。
“青瓷瓶是毒药,白瓷瓶是解药。你在跟益王同房前半个时辰内服下一颗毒药,你身上的毒就会在同房时染到他的身上,然后你在事后再服下一颗解药,就能解你自己身上的毒。毒性要等到十天之后才会发作,这十天里益王已经接触过无数人和事物,而且你用你自己给他下毒,就算查也查不到。毒药和解药各自有三颗,也就是说你有三次机会,但如果你在头两次就成功的话,一定要尽快彻底销毁剩下的毒药,否则还是有可能会被查到。”
“那我……”
“益王毒发身亡之后,我自会派人把你从益王府接出来,你不愿回安国公府也无所谓,我可以给你另一个身份和一大笔钱财,你以后想怎么生活就是你的事情。”
那女子说完就站起身,头也不回,轻飘飘地走了出去。
“药我放在这里了,你自己看着办。”
宁霜坐在原先的位置上,盯着那两个瓶子,手心里满是冷汗。
……
十二月末,年关将至,太子府里的梅花开得正是最繁盛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