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早就听萧忌汇报过了,今天一早南方传来灾情,永隆帝当庭派遣了赫连钰南下赈灾,赫连缙要想有所动作,这是个绝佳的机会,那么,他如今来找自己,就必然与赫连钰有关。
苏晏本来就不想在夺嫡中站派系,怎么可能答应帮赫连缙做事。
从前世到今生,赫连缙算是用两辈子深刻认识了苏晏此人的铁石心肠,“就算是看在你我这么久的交情上,你也不帮?”
“不帮。”苏晏面色平静,答案一成不变,丝毫不给人商量的余地。
“你这人真是又臭又硬!”赫连缙暗骂一句。
苏晏淡淡地说:“王爷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什么秉性,你还不晓得吗?若是私事,我可以酌情考虑,但关于那些争斗,我是不会参与的。”
赫连缙一个翻身跳下墙,走到苏晏对面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猛灌下,想了许久,语气到底还是放软和了几分,“我人手不够,问你借几个用得上手的。”
苏晏挑眉,“我的人,王爷恐怕用不惯。”
赫连缙道:“国公爷亲自培养的人,就算是最差那一个,做事也是上道的,本王第一次借,肯定用不惯,以后多借几次就慢慢习惯了。”
这无赖!
苏晏无奈地摇了摇头,“王爷要做什么?”
赫连缙道:“贤王不是南下赈灾了么,国公爷应该早猜到本王要借此事让他吃点苦头,不过么,本王还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不会拿百姓的生命开玩笑,所以需要人去给贤王布个局,可是我的人一部分去安排上次本王遇刺的案子,一部分去了北燕,其余的,各有大小不一的事情要做,实在腾不出多余的人手,所以”
苏晏喝茶的动作一顿,“既是如此,那好办,你要的情报,我的人帮你去查,你把你的人调回来去南方给赫连钰布局。”
赫连缙顿时呛住。
就知道苏晏没那么容易收买,他也见怪不怪了,“那行,你马上就帮我调集五六个专司刺探情报的人来,我跟着就要用了。”
苏晏点了点头,再没多说什么。
本来么,他是不会出手的,但这混世魔王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依着那混不吝的性子,一会儿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让人意外的举动来逼迫他呢,苏晏不是对付不了赫连缙,只是懒得跟这无赖耗时间,他一会儿还有事要做,没必要与赫连缙较劲,索性就答应调集几个人给他用几天,他的人做事,他是放心的,就算暂时调给赫连缙,他们也绝不会因为暂时换了主子而懈怠半分。
达到了目的,赫连缙便没有在国公府逗留,找了个帷帽戴上,直接从府门出去。
才刚走到距离国公府不远的荣和街,背后就传来娇滴滴的女声,“表哥!”
赫连缙脊背一僵,紧跟着头皮发麻,他深吸一口气,打算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那声音却越发大了起来,“我是雨珊啊!”
灵泉宫没有赫连钰的眼线,却不代表外面没有,赫连缙担心一会儿骆雨珊再说出什么暴露他身份的话来,马上顿了脚步,转过身,看着越来越近的那抹粉色身影,眼神冷淡无绪,“何事?”
听到赫连缙低沉磁性的声音,骆雨珊娇俏的小脸红了一下,“我陪着姜姐姐出来逛街,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表哥,对了,我听说表哥被禁足,那你如今是偷偷溜出来的吗?皇帝姑父晓不晓得?”
赫连缙暗恼,他都已经戴了帷帽,还能轻易被人认出?
骆雨珊接着说:“其实一开始我也不太确定,只是瞧着背影有些像,所以就脱口而出了,表哥该不会怪我莽撞吧?”
赫连缙根本没想搭理她,冷着声音问:“说完了吗?”
骆雨珊有一瞬间的怔愣,尔后喃喃,“说说完了。”
“告辞。”赫连缙冷冷撂下两个字,头也不回地走了。
骆雨珊望着他决然的背影,咬了咬唇。
出了荣和街,赫连缙转入巷子,一旁的岔口突然窜出一条人影来,因为跑得太急,不小心一下子与他撞到一起,对方不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疼得“唉哟”了一声。
赫连缙透过帷帽瞧着地上的人,再一次觉得头皮发麻。
骆舒玄!
这厮怎么慌慌张张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跑得太急了,不是故意的。”骆舒玄没认出赫连缙来,起身后一个劲道歉。
“你莽莽撞撞的做什么?”赫连缙皱了眉,声音低沉冷冽。
骆舒玄一听声音,顿时愣了,“王王爷?”
赫连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骆舒玄马上改了口,“你怎么会在这里?”父亲不是说晋王被禁足在灵泉宫了吗?这厮是怎么躲过那么多御林军混出来的?
赫连缙没什么耐性,继续板着脸,“你莫非是在躲什么人?”
一提起这个,骆舒玄头都大了,幽怨地道:“除了那母夜叉,我还能躲谁?”
赫连缙眉毛抽了抽,“什么母夜叉?”
话音才落,十字巷的另一个方向,传来一声愤怒的呵斥,“骆舒玄,你给我滚出来,躲得过初一,你以为你还能躲得过十五?”
赫连缙背后摆放着几个废弃的箩筐,骆舒玄不管不顾跑过去,顺道拿起箩筐将自己罩在里面,又小声说,“王爷,看在咱们表亲的份上,你可不能出卖我啊,否则要让她抓到,我今儿非被她扒下一层皮不可。”
赫连缙面无表情地站着,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