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急问了一句,话音刚落,一道人影便坐在了她床边,“你这样留着窗子,就不怕别人翻窗而入?”
秦莞压低了声音,燕迟也压低了声音,秦莞闻言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会有别人来?”
燕迟叹了口气,抹黑抓住了秦莞的手,“可累?”
屋子里黑漆漆的,窗外的雪光投射而入,也只依稀能让秦莞看到燕迟的大概轮廓和他那双落满了星河的眸子,且他刚从外面进来,周身都带着冬夜的寒意,可他的掌心却是一片暖然,秦莞触到了他掌心的厚厚的茧子,粗粝的暖意让她心安。
“一点点。”秦莞微微一顿,又问,“这案子你怎么想?”
燕迟抬手在秦莞面颊抚了抚,若非怕引来她那小丫头,他真想将灯点燃看看她眼下的模样,“有些古怪,你验尸之人可验出别的什么来?”
秦莞摇头,“就那些了,死的那人手上有茧子,主要在虎口和掌心,当时练武而生的,另外她年纪虽大,身段却仍然十分纤柔,并没有寻常老者那般关节老硬,除此之外,她身上还有几处伤疤,我看过,都是旧伤了,所以庞辅良说的大抵是真的。”
燕迟来找她,虽然也有关怀之意,可眼下二人不约而同的重视起这个案子来。
“这么说来庞辅良所言是真。”
秦莞点头,“是,可奇怪的是,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他们只是偶然的一次机会认识,后来又成了老朋友老主顾,这一次为什么清筠会死在清晖园?清晖园这么些人,凶手要么是和庞辅良有仇,要么就是和清筠有仇,或者二者皆有仇也不一定。”
燕迟见过霍怀信办那无头新娘案,又亲自参与了秦府的案子,深知每一件案子的复杂性,受害者不一定是受害者,而说谎的人也绝不会真的全是谎话,半真半假的话,最叫人捉摸不透,秦莞微微一顿,又道,“还有刘运同——”
“哦?”燕迟疑问了一声,“怎么说?”
秦莞便道,“若他只是无意之中被卷进来的,那他十分冤屈,可如果他和庞辅良藏着什么呢?在你们还没来之前,庞辅良无意报官,最大的让步也是让人私下去和汪知府说一声,届时必定轻描淡写带过,看得出来庞辅良想让清筠的死定为自缢之死,且他不想闹大,或许是为了他的名声,也或许为了别的我不确定,可刘运同,他待清筠的感情似乎不一般……”
“今夜庞辅良本是要为我们践行的,并没有打算请清筠过来,还是三哥,说了一句不好怠慢府上客人,当时庞辅良有些犹豫,刘运同第一个说应当让清筠也过来,且……得知清筠出事之后,刘运同的反应最大,他是第一个到清筠跟前的,我瞧着他很是悲痛。”
燕迟一直抓着秦莞的手不放,听到这里眉头微皱,“刘仁励?”
秦莞颔首,“正是,当时我十分讶异。”
清筠已经隐退多年,而刘仁励这么些年在外为官,应当和清筠见面极少才是,照庞辅良说的,刘仁励是通过他才认得了清筠,只能算个老友故旧,既是如此,何至于比庞辅良表现的还要更为难过些?
说起刘仁励,燕迟略一迟疑道,“你三哥和刘仁励都说了什么?”
秦莞挑眉,“这个我不知道,他们谈论朝堂之事都是私下说的。”
燕迟听她这话似乎还有两分防备似的便一叹,“告诉你三哥,不论答应了刘仁励什么,回京之后,最好不要让他和侯府走的太近。”
秦莞一听这话就知道不简单,“出什么事了?”
燕迟语声压的更低了两分了,“盐运上的事十分复杂,早前东边的几个盐运使因为贪腐已经被法办了,这个刘仁励,也并不干净!”
秦莞只觉背脊一凉,很快的,她脑海之中冒出了一个念头。
“三哥说过,说东边的几个盐运使因为贪了税银……”
“正是。”燕迟捏了捏秦莞的手,“贪税是大罪,何况盐运之上经常出人命。”
秦莞语声略有几分严肃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刘仁励出了什么事了?”
秦莞问此话,一来是知道秦琰多半的确和刘仁励达成了某种共识,若刘仁励身上已有麻烦牵连甚大,那她少不得要提醒秦琰一二,并非她多想护着秦府,实在是因为她既占了九小姐的身份,便不能不站在秦府的立场考量,何况秦府也是她未来的栖身之所,她不求秦府的出身给她多少便利,只求秦府安稳,好让她有足够的心思去谋划父亲的事,二来,她也是想由此想通刚才脑海之中冒出来的念头。
燕迟听她这么一问便知道她的心思如何,他于黑暗之中身子微微一倾,“嗯……我自然知道,可你向着秦府的心如此明显,我却不能白白告诉你。”
秦莞挑眉,“那你想做——”
“什么”二字还没出,燕迟却一下子靠的更近了,他灼烫的呼吸洒在她脸上,就差再往前更近一分就要挨上她的唇……
秦莞不必再问了,她知道他的意思了。
秦莞唇角紧紧抿着,许是等的太久,燕迟“嗯”了一声。
这轻轻的一声带着两分威胁似的,秦莞眼睛一闭,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一般的吻了一下,虽然时间太短燕迟并不满足,可他还是忍不住轻笑出声来。
黑暗之中,燕迟的笑声华丽撞耳,秦莞听得面上微热,咬牙道,“你说是不说?”
燕迟倏地收了笑意,便就这这么近的距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