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是阿泰尔有史以来接受过的最奇怪的(和最空洞的)建议。“我先走了。”阿泰尔说。
“啊,”馆长c-h-a嘴道,“不行。你今早出去的时候来了一道指令。你被大导师[2]指配了一个任务。”
“在哪?”阿泰尔追问道。
“来了又走了,”馆长说道。一阵猛烈的咳嗽忽地攥紧他的胸腔。他咳得整个身子都向前弯了起来,用力得好像会轻易地碎掉。“马利克和他的弟弟,”馆长最终说道。他注意到阿泰尔听到名字后撅起的嘴唇,老人发出了满意的声音——和方才被阿泰尔杀死的男人所发出的洋洋得意的低笑没什么两样——“你们两个都对对方很有意见。”
“如果我留下来,我需要食物。”阿泰尔说道。他走到房间前面的小桌子旁,等着那个一瘸一拐的驼背老人给他拿来些吃的东西。
——
阿泰尔用手从喷泉中掬起一捧水,清凉的泉水惬意地划过他的喉咙。他的胃部正因一阵(肯定是因为想起了马利克所引起的)恶心而痉挛着。从他闻到微风中混杂的一丝海枣的味道后不久,他就开始恶心了。馆长带给他的那些索然无味(但是足够分量的)食物现在让他直想作呕。他好不容易返回到联络处里,将水泼在他的后颈上(这是他在很多年前得到的唯一一条有用的建议,是由一个带着一群顽童的饱经风霜的老妇人告诉他的)。他指节发白地紧抓住喷泉边沿,闭上眼睛,张大嘴巴,尝试着在他胃部不断收紧的利爪下喘口气。有那么一小段痛苦的时间,他几乎就要确信他将要输了这场战斗。胆汁的苦涩味道和喉咙中灼热的感觉浓稠得挥之不去。
他的武器正(在馆长并非监视的目光之下)放在联络处内一张干净的绒垫上,因此没有什么东西妨碍他解开衣带。他脱下上半身的衣物,露出光裸的胸膛,咬紧牙关来抵抗不断涌动的恶心感。冰凉的水流过他火热的皮肤(感觉像是要发出灼烧的嘶嘶声),然后他低下头将水泼过他的头发。水在他脸上流得到处都是,从他脸颊上划过,汇聚在他的嘴角边。
一声响声让他往旁边望去。那个驼背的老馆长站在那,正伸手尝试捡起在他脚边弄出声响的罐子。“我从来不了解骄傲为何物,”老人说,“而你高傲无比。”然后他将罐子踢到了他身边。“吐吧,这样你会好受点。”
然而腾升而起是愤怒而不是呕吐感,无声无息地充满了他的身体。从头发上滴落的水珠让他起了j-i皮疙瘩。他转过身去,将罐子踢回给了它的提供者,鞋子和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无需看他在水中的倒影,阿泰尔也知道现在他的皮肤看起来是多么的蜡黄、或是他的眼眶周围变得是多么的润红。(毫无疑问的,)极其糟糕的控制力让他的双肩发红,但是怒气来得就像冰水浇头。他站直了身体。“你不准提起这件事。”
馆长伤感(不是同情)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他没有拿走那个罐子,而是拖着脚离开了房间。当他离开之后,阿泰尔闭上眼睛,尝试松开他紧攥着的拳头,但是并不如愿。
——
马利克(和他年幼的弟弟)赶在日落时返回了,那时那个老馆长正准备用他嘎吱作响的身体关上联络处的大门准备过夜。他们从大门的间隙里溜了进来,年幼者苦恼地尝试协调着他的身体动作,而年长者则像一条蛇那样隐秘地滑了进来。卡达尔没有缓冲好,重重着地并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听起来十分好笑的哼哼声。然而马利克轻巧地落地,他弯起的膝盖吸收掉了大部分的冲击力,而他剩余的身体紧缩成了一团,直到他扫视了周围一圈以确保一切安全。
“在我不在的时候,我又被指控了什么罪?”阿泰尔问。他已经在角落里用一堆软垫和毯子给自己做了个(足够)舒服的小窝,离留给他们的毛毯远远的。即使这样,马利克一下子就看见了他,他皱着眉头直起身来。在他前面的卡达尔放松地盘起双腿,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很多,”马利克回答。
“你为什么会认为你被指控了?”卡达尔问。
“你不就是一个惩罚吗?”阿泰尔回嘴道。
在看向他的兄长之前,那个男孩(依旧是一个男孩,或许永远都是一个男孩,永远如此开朗而充满孩子气)带着不确定的挑眉动作思考了一会。那是一个困惑的表情,在抱怨马利克被当做一个惩罚和询问为什么他们二人都被当做一个惩罚之间徘徊。在他站稳了脚并拍掉他身上的尘土后,他最终决定耸耸肩,什么也不问。
马利克并不打算放过他。“你才是那个惩罚。”然后他从衣服的其中一个袋子里抽出一张纸递给他。阿泰尔看了看,并没有接过来。“我们要找到并带回这个宝物。”
“重么?”阿泰尔问。
“我怎么知道。”马利克回答。
“如果需要我们三个人的话一定挺重的。”阿泰尔说道。他朝脸上开始显露出怒色的马利克笑了笑(这或许是这个男人的脸唯一吸引他的时候了,那张脸因为固执的暴怒而涨得通红)。阿泰尔躺回了他给自己弄的那一堆舒服的枕头里。
“宝物被看守着,”卡达尔在一旁c-h-a嘴道。他已经卸下了他的武器(明显比他兄长的要少),摘掉了兜帽。汗水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