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没有学历、家庭经济条件有限、本身又想独立的女孩,曼妮很向往那些体面的生活。在为这里的顾客送上咖啡之后,总会躲在柜台后面,迎着太阳的光辉,看向那些高大的办公楼和公寓楼,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成为其中的一员。
“我想有一张独立的办公桌,有一台电脑。”
有一次老板问起她为什么看向那边的时候,女孩带着向往说道,“还有一间能够容身的公寓。”
很简单的愿望,就像是冲泡咖啡一般。
咖啡店的玻璃门打开,一位顾客走进来。要过一杯咖啡后,边打着电话,边喝着咖啡,不过几分钟之后,拎着办公包匆匆而去。
咖啡店的门关上,又打开,两位西装革履绑着领带的中年人进了,坐在了角落的桌子上,他们之间的气氛并不友好。针锋相对就像是正在谈判,直到有一方脸上闪过失落,另一方笑着离开。
曼妮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重复着冲泡咖啡,送上咖啡,收拾桌子,这一系列的过程。
工作挣钱不多。很悠闲。
而她服务的客人,总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她甚至怀疑。这些人到底品出了她送去的咖啡是什么滋味吗?是苦?还是甜?
就像老板说的那样,来这里的大多是老顾客,曼妮渐渐记住了他们的习惯,比如一个秃头中年人,总是午饭后过来坐十分钟,点的咖啡要放三勺奶和两块糖,然后边翻看金融报纸,边喝完这杯咖啡,离开。
还有那位背着公文包的男人,也喜欢午饭后过来,他好像从事的保险业,总是喜欢点上一杯咖啡后,给顾客打电话,他要的咖啡从来不放糖。
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过来,前后误差不会超过三分钟,就像是运转良好的机器一样。
然后,曼妮也会按照他们的时间和习惯及时送上合乎口味的咖啡,如同对待其他老顾客般,也像是一台机器。
偶尔休息的时候,曼妮也会喝杯咖啡,老板在这方面还算大方。
开始的时候,她喜欢放糖和牛奶,想换那香醇甜蜜的滋味,后来感觉这滋味太过寻常,渐渐不再放糖和牛奶,苦涩的咖啡喝起来也别有风味。
咖啡店门打开,关闭,太阳的光辉映射进明亮的玻璃窗中,消失,出现……
时间一天天过去,曼妮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变,她没有办公桌,也没有电脑,也没有公寓楼中的公寓,作为服务生最大的闲暇时间,就是躲在柜台里,喝着自己泡的咖啡,迎着阳光眺望外面的高楼大厦。
渐渐的,苦涩的咖啡喝起来也变得寻常。
这天,老板的女儿放假过来帮忙,曼妮的闲暇时间更多了。
午饭过后,秃头中年人和公文包男人先后到来,坐在了习惯的位置上,开始了例行的忙碌,然后曼妮按照他们的习惯,泡好了咖啡,要端过去的时候,老板的女儿主动接过了这一工作。
“这边是加糖的,给那位看报纸的顾客。”
老板的女儿把托盘抢过去的时候,曼妮还不忘记叮嘱,“另一边是没有加糖的,给打电话的顾客。”
对方郑重的点了头,端着咖啡走过去的时候,差点与迎面而来的老板撞在一起。
因为这场没有发生的事故,曼妮不禁看了过去,然后,老板的女儿把加糖的咖啡给了打电话的人,把没有加糖的咖啡给了秃头中年人。
错了!
这是曼妮的第一反应,她站起来走出了柜台,就想过去收回咖啡……
秃头中年人翻着报纸喝下了去第一口,微微皱了皱眉头,却继续品着;公文包男人喝了口咖啡后继续电话,如同往日一般,两个人边做着自己的事情,边喝完了咖啡,推门离开……
咖啡店的门打开,又关闭,曼妮的眼睛只看到透射进来的阳光。
阳光很灿烂,楼宇很高大,咖啡香醇中带着苦涩,来去的顾客依然行色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