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油画,是在哈利被杀之后画的?
她胡乱地想着,紧张地注释着他逐渐走近,才勉强给出一个理由。「门是开着的。」她试图冷静下来,但脸色却苍白如纸。「窗也是开着的,下雪了,我想把窗关了。」「这种事,下人会做。」他走到桌边.开口。
「我知道。」她再吸一口气,抑制狂奔的心跳,抹去眼角的湿润。「我只是顺手罢了。」黑仲明没有说话,深幽的黑眸,在看见桌上,那本摊开的日记时,睥光倏地一暗。
牡丹顺着他的视线,望见桌上的日记,心跳几乎要停了。他出现得太突然,她根本没有机会把日记藏回去。
如今,宫清荷的日记,依然摊放在书桌上停留在可怕的那一天。
牡丹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男人,竟然会对自己的小孩做出那样的事来。他父亲甚至在事后,叫人把那只狗做成了标本,只为了提醒他,不许再有妇人之仁。
静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许久之后,黑仲明才伸手,合起了那本日记。
他转过身,看着脸色苍白的牡丹,缓缓地说道:「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说完,他握住她的手,带着她离开了这个雅致美丽的房间。
牡丹别无选择,只能被他带领着,跟在他的身后,追随他的步伐,走下了楼梯。在经过客厅时,他看见了许许多多包装精美的礼物。
「那些是什么?」她问着,其实并不想知道,只是想打破两人之间冗长的沉默。
「礼物。」黑仲明回答得很简单。「我的生日礼物。」啊,对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
牡丹想了一想,怪了,照理说黑仲明的生日,该是上海社交界最重要的日于之一。肯定有不少人,特地请来名厨,大摆宴席,就为了向他祝寿。
但是,这会儿,他非但没有周旋在奢华的宴会中应酬,反倒还比平日更早回到了这楝宅邸里。
「那么,你为什么这么早回来?」她脱口问道。
黑仲明没有回答,而是回过头来,若有所思的,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嘴角还有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个笑容,让牡丹的心,再度变得紊乱。她从那双黑眸里,看见了yù_wàng之外的暖意。
那不是她该看见。她只需要知道,他是个残忍、无情、不择手段,是个没有心的男人。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
是的,她最不需要的,就是知道了,他邪恶外表下所隐藏的一切。牡丹咬着唇,注视着眼前,那高大的背影,心乱如麻。
太迟了。
她已经知道了太多,她不该知道的事了。
第九章
除夕夜里,上海热闹非凡,璀璨的烟花,在夜空中朵朵盛开。
黑仲明为了参加一场由市长举办的宴会,在黄昏时分,就已经离开黑家的宅邸。如同这段日于以来,他所参加的每场宴会一样,都是独自一人出席,并没有女伴陪伴。
牡丹站在窗口,看着黑仲明搭乘的轿车,开出大门逐渐远去,驶向灯火通明的城区。
不论是新历年,或是旧历年,在上海都是重要的日子,不论是中国人,或是洋人们,都纵情享乐,沈浸在节庆的氛围中。上海城处处张灯结彩,比平日更绚丽无数倍。
当众人都在庆贺时,唯独这座宅邸仍是静悄悄的,跟平日的肃穆气氛,没有丝毫不同。任何节日都像是与这里无关。
别说是庆祝了,牡丹甚至怀疑,仆人们胆敢露出微笑,就会被毫不留情的支遣。
这座宅邸里,有着太多、太沉重的阴暗过去。
那些残忍的、痛苦的情绪,在屋里镶嵌得太深,至今无法磨灭。所以,这里没有节庆、没有笑声。
晚餐的时候,除了她爱吃的水晶虾仁、小笼汤包、夜开花炒蚕豆外,还加了一盘桂花糯米年糕。切成菱形的年糕,两面都撒了糖腌桂花,略略过火烤过,所以糖微焦、花更香,搭配一壶碧萝春。
面对眼前的佳肴,牡丹却是食不知味,只吃了几口,就再也没有食欲。
回到房里后,她走到窗前,注视着阴沈的天际。夜风冻人,厚重的乌云,在夜空中聚集,愈来愈庞大,带来强大的压迫感。
是因为天气吗?
牡丹的手,轻按着胸口。
从入夜起,她心口就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有些喘不过气来。这异样的压迫感,是因为大风雪即将来袭,还是某种不祥的预感?
牡丹站在窗口,凝望着天空,浑然不知背后晕黄的灯光透出,让她娇小的身于,成为夜色之中绝美的剪影。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开始觉得冷冻的寒风,吹得她全身僵冷时,主卧室里却传来另一个人的呼吸。
黑仲明回来了?
一种几乎能称为是期待的情绪,闪过心头,她难以分析,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她想念他?
牡丹在心里否定。
不,不是的!一定是她……一定是她……紊乱的心思,还没能理出头绪,熟悉的男性嗓音却带着微喘,唤出一个她原本非常熟悉,如今却有些陌生的名字。
「清风!」牡丹僵住了。
清风,曾经是她的名字,是她效命于金家,忿豕面行事的时候,主子与伙伴们对她的称呼。
但是,当夫人下令,要求她隐藏身分,接近黑仲明时,就再也不曾有人用这个名字呼唤她。
这楝宅邸里,不该有人知道,她就是清风。
而知道她是清风的人,更不该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