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珣透过茶色车窗,静静观望,嘴唇蠕动幅度轻微难辨,在耳机里隔空下令。
打头的一辆黑车车门打开,何小志下车。
何小志顶个光溜的小圆脑袋,身形瘦削,其貌不扬的,看起来毫无威胁性。这人若无其事上前,跟武警点头打招呼,出示二部办事员证件:“我们找冯老总。”
站岗的小战士问:“这么晚了?”
何小志一笑,说:“明儿早政治局在西山召开秘密会议,让我们接冯老总早点儿过去,一早开会。”
小战士心怀疑虑:“我打个电话问问。”
何小志动作迅速,一把按住对方持枪手:“不用问了,我们直接进去请示。”
黑暗中双方眼光都是一闪,各自警觉!
电光火石之间何小志的手让人完全看不清是怎么亮出的招数,两根手指扣住小战士握冲锋枪的手,从诡异的角度突然发力,攥着对方的手生生地将枪械上金属扳机那一块给掰了下来!何小志眼贼,人矮,手快,最适合打这种短兵相接的遭遇战。
其余车辆内十数名特工一齐扑出,门口一队警卫全部被缴枪。
楚珣一袭纯黑色西装,迈出车子,白皙的脸在长街路灯下反射出雕塑般的光泽,平滑,冷静,让大院门口的武警和警卫都暗暗吃惊。
楚珣西装上露出精致的暗色竖条纹,出来办事庄重、正式,整个人瘦削凌厉,闲人莫近。他一手压耳快速部署,眼神一摆,手下人从各路现身,包围整个街区……
姓冯的察觉不对,哪敢去参加什么“西山会议”,知道这就是来抓他的,去了就再回不来。这人从后门溜出去钻进车里,还想跑。
冯志军是想逃去中南海,找上面人求情;知道总参的人厉害,牛逼,哪都敢硬闯,就只有中南海不敢闯了。
这时临阵跑路,哪还来得及?
深夜街道安静,楚珣听觉灵敏,在前院就听见后院有车子悄悄启动,有人想溜。
楚珣飞身窜上院墙,从墙头快速奔跑。
灯光下身影矫健,楚珣从天而降,一道闪电扑下院墙,敏捷地落地,撩开西装后摆,掏枪。
姓冯的心虚,手颤,慌不择路,车子慌忙拐弯,想闪开楚珣的追赶。
街角处泊着一辆黑色越野,静待蛰伏。侧窗缓缓降下,一根枪管探出车窗沿,几乎不用瞄准,带消音器的枪管在黑暗中轻轻一颤。
砰。
跑路的小车前胎突然爆裂,胶皮乱飞,车子斜冲路边。
霍传武打开车门,跳下车,黑衣皮裤在灯下拖出一道修长的影子,人枪合一。
传武右手拎着长枪,大步走向这边,边走边举起枪,歪着头压住枪身眯眼瞄准,砰,又是一枪,干脆利索。另一枚车轮爆成碎烂一只瓜。
两人一前一后,冷冷地,同时举起枪,堵住车里的人……
楚珣耳机里传来声音,是九局陈处。
陈焕问:“楚总,你那儿怎么样?”
楚珣道:“抓到了,任务完毕。”
陈焕匆忙道:“你离南三环不远吧,带你的人截住那家伙,咱俩两头堵,冯小勇想跑。”
楚珣手指一转手枪枪把,对传武一摆头:“追。”
冯小勇必须缉拿到案,绝对不能让这人跑了,楚珣咬着牙……
当天午夜时分,三环路上演追车大战,车流稀疏,道路宽阔,黑色越野车轮胎在柏油路上碾出一道道飚驰声,尖锐的刹车撕扯耳膜。
当日是这么个情况,冯小勇那个祸害败家的,正好从海南度假逍遥回来,刚回北京,在西城一间高档会所里买醉寻欢,国安的人就等着这厮回来,四面布下天罗地网,围追堵截。
冯小勇从会所二层窗户跳下来的。这人从傍家儿的床上爬下来,光着脊梁,穿一条花的大裤衩子,光着两条腿……
国安的车子从左右两边拐出来,冯少上车一脚油门,直接窜进小胡同,落荒而逃。
当日冯小勇也是喝醉了,酒精壮胆,不然他连跑都不敢跑。这人借着酒劲儿色胆,横冲直撞,沿途摧残捣毁了好几条胡同的砖墙石阶,冲上南三环。
楚珣亲自驾车。他们车大,不能钻胡同,绕路飞快也杀上三环,斜着去别冯小勇的车。
冯少撞不过楚珣,直接在三环路当间急刹,猛打方向盘,调头又往回跑。
楚珣也打方向盘,继续追,传武这时压好子弹,打开车窗,一只手臂垂在车外。就这时,俩人一抬头,笔直的公路前方被一排路灯照亮的远处,若明若暗的地方,闪现骑摩托车的一道黑影。
摩托车一路钻小胡同直追过来,比陈处他们的车快,正好与冯少面对面遭遇。
驾车人没戴墨镜,一张脸毫无遮掩,眉眼浓重冷冽,唇边有一圈修理过的胡茬,嘴角似乎带一丝冷笑。
也就几秒钟的事儿。
那人右手驾车,左手持枪,面无表情,高速飞驰的空当上抬手就是一枪!
楚珣眼尖瞧见,低低地一声:“操……你看那是谁。”
霍传武倒没说话,歪着脸从侧窗中向外看着,淡淡地,冷静如常。
两人一眼都认出来。
那个人一定是姓罗的。
冯少的前车胎突然爆瘪,漏气,车子失控,高速原地打转九十度。
冯小勇这时候在车里,酒早都吓醒了,眼神里反射出惊恐光芒,光着的两条腿肚子剧烈发抖,怕死了。事后回想,他这么跑路,纯属就是负隅顽抗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