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就别操心这事了。
真要让奴婢说,这个人有个人的运道,王氏就算运气不错了。
那牙行经纪找到您这位好东家头上,又有林大海这个远亲的庄头为她操心,不然她这地就算是彻底保不住了,以后就算是那张大奎回来,这日子也好过不了。
再说,王氏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奴婢之前就曾经听装上的人说过她的事情,经常拎着擀面杖就将张大奎一个大老爷们追得满庄子跑,您说说哪个男人不好脸面,这成日一出门就被人各种取笑,也难怪张大奎能做出这样子的事情来。”瑶琴很是不愿意尔芙为这样子的小事烦心,忙轻声开解道。
“是呀,王氏处理事情的手段是有问题。
可是张大奎连家里头的孩子都不顾及,自己个儿就偷摸拿着家里的银钱和地契走了,也实在不是个什么好人!”尔芙点了点头,同意了瑶琴的说法,可是就算是王氏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张大奎都做得过分了。
主仆三人说着张大奎家里的琐事,却做梦也没想到,这事最后会波及到自己个儿身上,就在尔芙这边和瑶琴说着王氏和孩子可怜的时候,王氏这个性格刚强的女人做了个一个很冲动的决定,甚至连林大海和林于氏一块劝说,也没有能拦住王氏。
王氏进城告状去了。
俗话说得好,衙门口,冲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
这说的就是那些个彻底放弃治疗,连遮掩都不愿意做的贪官污吏所执掌的衙门口,而一般官员考虑着每年吏部考核评语的问题,面子工夫,还是要好好维持维持的,也愿意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做个被老百姓赞誉的好官。
张家窑,属宛平县治下,宛平县又就在顺天府治下。
作为天子脚下,那真是屁大点动静都可能惊动到金銮殿里的那位,所以就算是在昏庸的官员在这里当差,那都是提着一百二十个小心的,生怕有什么行差踏错的地方,毁了自己个儿的前程。
当然,能在天子脚下当差的官员,那也都是聪明人。
那些个一门心思钻进钱眼里,压根就不管老百姓死活的贪官污吏,吏部推官也不敢往这安排,毕竟谁都知道京城是个什么地方,那就是各种官员、权贵扎堆的地方,就街边摆摊卖鸭梨的,那家里头都可能有个了不得的亲戚,所以自古京城的治安都是最好的,很少出现欺行霸市、抢男霸女的地痞泼皮。
宛平县知县,顾长亭,官居七品,正儿八经的两榜进士出身,已经是年过半百的岁数,他也不指望能继续升迁,毕竟吏部把他放在这以后,他就再也没动过地方,他也就只盼着就当好宛平县的父母官,别惹上什么麻烦,安安稳稳地等到混到辞官归故里就行了。
眼瞧着,就要到了金秋九月,天高气爽,一身厚重的官袍穿上身,也总算是不再浑身冒汗了,顾长亭早起和老伴、儿子、媳妇、孙子一大家子人围坐一团的用过了简单的早饭,便依照着往日的习惯,将三班六房都转了一圈,又找了县丞和主簿进内衙,说了说农事上的事情,将各地汇总上来的邸报翻了翻,写好了工作日记,瞧着已经不知不觉就悬挂在头顶上的大太阳,喝了口热茶,伸了个懒腰,刚要回内院去小睡一会儿,衙门口的登闻鼓就被‘嘣嘣嘣嘣……’的敲响了。
登闻鼓一响就要上堂,这是个人尽皆知的规矩。
顾长亭也顾不上酸疼不已的腰肢和脖颈了,一边忙着打发了衙役去门口领人进来,一边匆忙走到了书房一角摆着的屏风后,换上了那套挂在衣架上的厚重官袍,踩着玄色的厚底官靴,拿着官帽就往大堂赶去。
来告状的不是旁人,正是气急的王氏。
王氏穿着一身还算素净的褂裙,头发梳得齐整,满脸是泪的跪在下首。
顾长亭一看就不禁皱了皱眉。
这真不是他犯懒,或者是瞧不起老百姓,实在是这家长里短的事情,比起那些作奸犯科的大案还烦人,有些个芝麻绿豆的小事,更没有例律可依,全部都要靠自己个儿来把握,动不动就混个里外不是人,所以他一瞧见王氏哭哭啼啼的跪在下面就先烦了。
好在,他还是个很有职业道德的官员。
顾长亭一边招唿着衙役搬来了小板凳给王氏坐,一边清了清嗓子,开始正式问案了。
王氏,那真是个下能泼妇骂街,上能登堂论理的能人。
她抹了抹眼泪,一点不嗦的将自己个儿的来意说了个明白,三言两语就将自己个儿塑造成了一个委屈可怜的小媳妇,将张大奎钉在了恶霸、泼皮、混蛋的耻辱柱上,再配合着她那张风韵犹存的俊俏脸蛋,还真是很有几分说服力。
这过堂,总不能只有原告,没有被告。
顾长亭一拍惊堂木,三班衙役出列,直奔了牙行。
有了官兵出面,牙行那边也就有了个交代,牙行经纪领路,衙役很快就从一个小客栈里,找到了正在搂着一个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