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康民自认已经尽力了,假若是白缘山辜负了黎太太的信任,那么百年之后见了亡妻,想必她也不会怪罪自己。
没想到白缘山完全不放在心上,还体谅他:“想必您这些年过得艰难。”
黎康民没什么被人体谅的感激之情,只觉得惊异,又仿佛早有所知,这才是白缘山,永远不将任何事情放在心上,诡异难测,强大如斯。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婚事……”他多少年没见过自己这么干巴巴问人话的样子,还是对着一个小辈,没半点持重端柔的高位姿态。
白缘山非常气定神闲,“当然是如期举行,能娶令媛,实在是我的福气。”
他说得谦逊好听,但黎康民没从中听出一点真心,只觉得寒意从脚底冒出来,决意以后成了姻亲也要离这人远一点,万万不可亲近。
03
白缘山真正有魄力,白太太嫁过去之后,他主动提出将黎容接到白家抚养,不愿留一点把柄在外。白太太没那个本事改变丈夫的决定,打电话问家里,黎靖和接了电话,按照父亲的意思,只叫她不管怎样都顺着。
这些年,白缘山在商界的成就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他像是把商场当成了自己的战场,而他依旧是那个常胜将军。黎康民不准黎家巴结,黎家只好紧守本分。白太太不懂这些个,只顾找自己的乐子,白先生就更不上心了,年节都少有来往,面上叫人送个礼,推说事务繁忙。两家除了最基本的利益往来,其实没多少实际的人情交际,黎家也就无从得知白家内部的情况。
这么多年过去了,白缘山要是真的拿这个事来打黎家的脸,自己也要难堪。
黎靖和打量着去问问自己的妹妹,黎康民摆手:“得了吧,她能知道个什么。”妻子病逝后,他对这个女儿已经不剩多少情分了。
白太太对此一无所知,坐在白缘山身旁,从头至尾享受着身边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无上荣光,一时得意忘形,娇笑着往白缘山身上靠。
白缘山扶住她,问:“喝醉了?”
看在旁人眼里,他护住将倒的妻子,贴着耳边轻声询问的样子正好展露出一点似有若无的温柔,掩在通身冷冽的气质中,活像猛虎嗅花,j-i,ng钢绕指,比万般柔情更叫人心痒欲醉。
白太太规规矩矩地坐好,抿唇笑。但实在经不住众人真心实意的吹捧,没一会儿又熏熏然起来,走的时候脸都是红的,叫白缘山让进车里,好像嫁给这个男人真是她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回到家里,管家侯在旁边预备接白缘山卸下来的领带,却叫白太太抢了过去,拿着领带在指尖绕,问自己丈夫:“我给你去准备热水吧?”管家看了看白缘山的脸色,安静地退了下去。
白缘山没说话,手表,袖扣,外套一律交到她手里之后才淡然地说:“不必了,我去黎容房里看看。”
白太太犹如美梦乍醒,立在那里满脸僵硬的样子再也不是今晚那个娇美贵气的妇人,而沦落成一具苍白的躯壳了。
白缘山微微笑了一下,像是看一出戏剧看到了结局,虽然没什么新意,总算打发了点无聊。他抬手松开领口的几粒扣子,一个人往楼上走去。管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楼梯口,将手里的餐盘给他,一句话没说,白缘山一看便知黎容到现在没吃饭,冷声问他:“要你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