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阮妈妈来道:“何太医家的小子又来跟少爷说话了。”
庄政航听了,便向外头去,没一会子,又回来换衣裳,一边换一边对简妍道:“康静公家的老夫人中风了,因先前何太医觉得我给父亲下针下的好,就叫我跟着过去帮忙瞧瞧。
简妍道:“你先前不是推说不去的吗?”
庄政航道:“留在家中虽好,但也要给你挣了脂粉钱不是。抄家抄的是家财,不是手艺。还得在外弄出点名堂才好。”
简妍忙放下九斤帮庄政航换衣裳,心想也是,与其在家里想着侯府那边如何,倒不如就出去走一走,笑道:“这是何太医信你才叫你过去。”
庄政航握了简妍的手,有些忐忑道:“你说若是我弄出什么岔子来……”
简妍笑道:“你说这丧气话做什么,你将你自己不能动弹的老子治得又能出来上蹿下跳了,还怕治不好旁人?”
庄政航嘿嘿地笑了两声,道:“你说的是,若是连出门都不敢,以后怎么养九斤?依我看,那丫头日后吃的也要比旁人多。”
简妍笑道:“放心,你闺女吃不穷你。”说着,又送他出门,嘱咐了跟着过去的小童几句。
简妍虽安慰了庄政航几句,到底是他头回子出去给人看重病,于是心里也不放心,自己个看着九斤,就在床上睁着眼等庄政航。直到四更天朦朦胧胧地睡去,再睁开眼,依旧不见庄政航回来,身边找了一下,见九斤不在,想着是叫金钗抱走了,就下床梳洗,伸手掐了把自己的腰,见肚子还鼓着,不由地紧张起来,心想每日还该多走动走动,不然七早八早地就没了佳人的影子,多可靠的男人都得变心。
于是这么想着,先叫了金钗抱了九斤过来看一眼,喂了九斤两口奶,就又对着镜子细细地照了一遍自己,觉得自己灰扑扑的,就叫阮妈妈给她挽面,修眉。
回头出了屋子门,瞧见地上有水迹,心想着该是她睡着了之后下得雨,先问了蔺大娘:“叫人去康静公家问了没有?怎少爷还没回来?”
蔺大娘道:“已经叫人去问了,那小子还没回来。”又说:“前头大老爷要替三少爷将园子买回来,二夫人说她已经种下花草了,若买,就随行就市,按着市情买,还给了个价,要大老爷九万多两。大老爷听了这话,又气得了不得,险些又厥过去。大夫人来问二少爷在不在,得知二少爷不在,就叫人外头请大夫去了。”
简妍心想难不成日日给庄大老爷看病的是不孝子,跑了不见的反倒是宝贝儿子?对着给他瞧病的一毛不拔,反倒对把他气病的一掷千金,这庄大老爷糊涂起来,当真是没有个底了,难不成他还以为买回园子,庄敬航就回来了?笑道:“原本就该这么着,不然原价买回去,岂不是叫二婶白劳累已成?”
蔺大娘忙答应着,又道:“大老爷还说叫少夫人去劝着二夫人呢。”
简妍道:“大老爷口齿不清,竟然还说了这么些事,回头跟大夫人说,就说我忙着呢,没那功夫。”
蔺大娘会意,忙叫金枝去说。
简妍心里牵挂庄政航,心想千万别出了事才好,想着,就在园子里散散步,一路不时掐一掐自己的腰身,就走到了角门边。
青杏端了鸡汤过来,道:“阮妈妈叫少夫人趁热喝了。”
简妍答应了,喝了一口,就又将碗递给青杏,道:“你喝了吧,回头跟阮妈妈就说是我喝的。”
青杏笑道:“奴婢不敢喝,少夫人还是赶紧自己个喝吧。”
简妍作势就要将汤倒了,青杏忙拦着,又端了碗走了。
午间阮妈妈喊了简妍回去,吃了饭,简妍又在角门外转悠着。
庄政航回来时,就瞧见简妍在角门后掐着腰走来走去,看她那模样,就仿佛肚子里还有个娃儿,于是笑道:“等着我呢,我刚才一晃神,还疑心自己个做梦了,九斤还在你肚子里呢。”
虽是玩笑话,但简妍听在耳朵里就有些刺耳了,抬头道:“可是瞧见我如今笨笨的,你就得意了?”
庄政航见她脸色不对,忙道:“你又怎么了?可是有人惹你了?”
简妍瞧着庄政航眼下还青着,显是累了一夜,忙笑道:“没有,就是今日照镜子的时候瞧着自己粗粗笨笨的,心里不自在了。”又赶紧问:“康静家的老夫人可还好?怎这会子才回来?身上还有酒味,吃酒了?”
庄政航点了头,随即打量了简妍一番,见她与坐月子那会子比,更像是才拭去灰尘的明珠,笑道:“面如满月这不就是福相,哪里粗笨了?”又一边叫小童、玉环等人先走,一边携着简妍的手,慢慢漫步,先细细地将那位老夫人的病情说了,后头叹道:“若不是那边太医多,一个个叽叽喳喳的没个定论,我老早就回来了。后头那些个太医都说自己年纪大了手不稳,一个个撺掇着叫我动手。我算是看清楚了,那些个老东西是瞧着康老夫人实在凶险,就拿我当替死鬼,主意他们出,若有个不好,就往我身上推。”
简妍笑道:“大老爷上回病时外头正下着雨,家里头又靠你做主,可不就放心叫你下针了。康家自然跟大老爷那边不同。”说着,忽地拦着庄政航,贴着他的衣襟闻了闻,闻到一股子脂粉味,就狐疑地望着庄政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