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关头,他居然在想一个人,好像这样就能得到护佑。邱十里在后视镜里看到时郁枫的眼睛,忽然明白,他或许和自己一样。
他们冲出幽深山地,在荒无人烟的戈壁上飞驰,这一带曾经都是安东尼奥的地盘,政府都没空管,现在安东尼奥死了,这就像被世界遗弃的角落,静得出奇,黑得透骨。天上没有月亮,地上唯有远光灯像一刀脆冰,刺入无尽夜色,密密麻麻的蚊虫在这灯光前乱晃,就像许久没见到活物一样。
很快地,时郁枫找到铁轨的走向,一路沿着它开,路边的碎石硌着轮胎,他们终于听到火车呼啸的轰鸣。
“断头铁轨,本来想跨海,修到一半没钱了,硬拦是肯定拦不住的,”邱十里道,“我们只能追上去,把小英从上面弄下来,他在第一节 。”
“嗯。”时郁枫的汗不断地滴,却显得很沉稳。他降下车窗,干燥的风灌进来,还有更为明显的火车声响,震在铁轨上,好像近在咫尺。
“车上的所谓武装人员,肯定就是防我们的,不猜错的话他们会在后面的每节列车看守,等到小英的火车头开始坠海,他们就立刻跳车,这是安东尼奥的最后一招,”邱十里打开照明灯,穿上一件防弹衣,又从保险箱里掏出一个金属盒,里面是沙漏一样的玻璃小管,装着明黄色的液体,“我们肯定不能等他们跳车咯,必须提前杀过去,兄弟们是指不上了,只有我们两个,一会一旦靠近火车,我会跳上去,过一节,就炸一节,”他指指手里的液体炸药,“你要开得比我进度快,一方面是防止炸药误伤,一方面你要在前面等,小英应该还是晕的,我抱他下去,你要接应我们。”
“不需要,我和你一起上车,胜算更大。”
“不行!”邱十里异常坚决,“没事的,我弹药充足,那群垃圾鬼佬不能把我怎样,但是一旦下了火车就会暴露在外面,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埋伏,还是进车子保险,至少有层挡子弹的!”
时郁枫不说话了,邱十里却心生忐忑。孤军奋战不是没有过,但这次难度尤其大,他一旦开始炸车厢,必定会引来前面几节列车上面守兵的注意,他将面临和他们正面对峙的情形。可他又万万不能用炸药对付他们,连火箭炮也不敢带上,最多拎一把步枪,因为他不能把前面没过的车厢炸断,倘使那样,他就将完全丢失追上车头的机会。
邱十里对守车人手的数量完全没准,他不知道,自己的枪眼究竟足不足够对付他们。的确如时郁枫所说,两个人上车胜算会大大提高,但偏偏就是不行,只有时郁枫能在这种地面上把汽车开出这种速度,以稳定优势追上火车,所以只有时郁枫能做到在前面接应。
再看gps定位,车头距离海湾线只有1.8厘米,18公里,九分钟,他要对付5节车厢。
“我找到他,跳车的时候会打灯光信号,你注意好。”眼看着火车已经就在侧面了,邱十里撂下这么一句,拉开车门,时郁枫默契地把车子和火车贴近到极限,邱十里纵身一跃,扒上了车尾的窗子,他必须从车尾开始处理,避免腹背受敌。
巨大的气浪打上他的身体,邱十里稳住手腕,对着窗户开了一枪,只开了一个洞眼,旋即他一脚踹碎双层玻璃,翻身进入车厢。冷光极亮,面前躺着两具新鲜尸体——他事先就用三秒观察好了,这节车厢只有两个人看守,他的突破口正在一人背后,刚才那一枪,一颗子弹,把他俩穿了个串。
邱十里满意地从兜里掏了掏,在车厢连接处放好两枚液体炸弹,但愿剂量合适,但愿!他这样想,快步跑进倒数第二节 车厢,躲在厢门铁皮之后,他按动按钮,听见爆炸的声响,感受到巨大的震动,顺手抹了一人的脖子。
这节车厢也是两个人看守。邱十里把尸体挡在面前,开枪解决了剩下的那位。
炸过倒数第二节 车厢,进入第三节之后,一切就没有那么顺利了,一方面这节居然有五个人看守,另一方面,刚才动静太大,似乎前面也有不少人手被吸引过来,邱十里只能硬上,他提着步枪边s,he击边走,有人倒下,有人涌来,有子弹擦过他的脸和大腿,弹在他的双人匕首上,“铛”的一声,震耳欲聋。
幸好尚未被打中要害,邱十里按照时湛阳教过一对多的方法,贴着走廊边走,却越来越不顺畅,几乎寸步难行。
怎么死了还有,还来一堆,毒佬到底安了多少人在这破车上啊,他苦笑着想,我还要多久才能到车头。“喂,还有几分钟?你到哪了?”他又换上一圈子弹,大声地吼,等着在震耳枪声中从耳麦里分辨出一个回答,却没有,完全没有。
邱十里心里简直要骂娘,他不知道自家小弟在搞什么名堂,终于炸过第三节 车厢,他觉得自己非常蠢,面对着眼前那些枪眼,他疲惫到了一种新境界,甚至快要演变为恐惧,然而就在这时,那些举枪对他的人倒下了一个,两个,一连五六个。
时郁枫从他们身后露出来,拿着把黑黢黢的重型步枪,邱十里目瞪口呆,这玩意是时湛阳还没上市的新产品,太凶了,邱十里都没来得及试用过,只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