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茗剑庐来说,这一年最大的事就是原先的总管公孙穆一年前不知原因的离开,当然这个不知原因其实也只是明面上的。毕竟,当时谁也不会想到,这位路公子居然真得能登堂入室,成了茗剑庐正经八百的新“夫人”。
冬日晌午,庄内新任的总管柳齐抱着一大摞帐册走进了书房。南院书房内路天青正独自坐在忙碌,按理说他应该用北院的书房,但司明宇见他喜欢与自己同处一室,便将南院的书房重新整修了一下,布置了两个书桌让两人共用了一个书房。
庄主对这位新主母的宠爱,柳齐只能再一次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声,比起江湖中的那些谣传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路公子,这是刚送来的,各处产业的年底的帐册,请您过目。”柳齐恭敬谦卑地将帐册放到了书桌旁。
这声路公子可不再是以往那样怠慢轻视的随意称呼,而是司明宇觉得路天青必竟是男儿身,叫作夫人总不妥当,那还是叫路公子吧。
而这一年来,整个苟剑庐最大的变化也莫过于对路天青的态度,从最早因为司明宇而不得不对他的恭敬顺从,到今天却是从心底里开始承认服从。
这一切都是因为路天青那令人意外的经商天赋。
那几十处产业在他手中仅仅一年,非旦让他管理得游刃有余、井井有条,而且那利润更是节节攀升,连对他仍颇有微词的司夫人都不得不哼一句“倒真是人不可貌相。”
路天青在繁忙中抬起头,温和有礼地道:“辛苦你了。”他指了指另一侧手边的宗卷,道:“柳总管,这些是核算过的年底分红,我已经都看过了,你拿去按上面的办吧。”
今年的分红可是一笔可观的收入,柳齐心中自是一喜,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捧着宗卷退出了书房。与一头闯进来的子兆擦身而过。
“路公子。”子兆快步走进了书房,剑眉微锁。
路天青抬头问道:“什么事?”
“苏隐之苏少庄主在庄外要见您。” 子兆顿了一下道:“他的情绪极为反常,说是请您无论如何一定要见他一面。”
路天青微微一怔,寻思片刻,道:“请他到紫宵厅的偏厅吧。”
当路天青走进偏厅时,顿时呆住了,眼前的苏隐之衣衫灰旧不堪、两眼通红、神情憔悴,竟然连头发都有些花白了。仿佛突然之间老了几十岁一般,他一看到路天青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绳索般,向他扑了过来!
子兆闪身挡下他,苏隐之在他一挡之下,竟似腿下无力地连退了几步,声音嘶哑着,“你告诉我,那不是真的!你告诉我,那不是真!”
路天青望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隐约有了些猜测似得,低声问道:“到底什么事不是真的?”
苏隐之张了张嘴,艰难地说道:“是晓秋……亦轩说,他曾看到你去上坟的墓碑上写得是,晓秋的名字……不会的,一定是他看错了,是吗?”
这一年来,他的新婚生活说不上好不好,但是苏隐之却起码也做到相敬如宾,而私下底他却始终有着那一丝最深的牵挂。就在十几日前,他突然无意间听见自己的小舅子与妻子闲聊间说起茗剑庐的那位男妻时,洛亦轩提起曾在卫辉郊外见过他去为一个人扫墓,更有些夹枪带木奉地暗指他出身不好,死去亲戚恐怕也是一样的来历,更无意地提起了那墓碑上的名字……于是,苏隐之的脑中什么也没有了,他转身就冲出了山庄,日以继夜地赶到了这里。
苏隐之望着路天青刹那间苍白的脸色,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口中喃喃道:“你告诉我,是亦轩看错了。是他看错了。”
路天青眼眶微红地望着他,哑声道:“他没有看错。晓秋他,他是走了……”
话未落音,苏隐之猛着一口鲜血直s,he而出,人直直地跌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数日后,卫辉城外,荒野孤坟。
浑身狼狈、憔悴不堪的苏隐之抱着那块冰冷地墓碑失声痛哭,
“晓秋!晓秋!”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见你最后一面!我明明在那里啊!!为什么你不见我……”
“你一定很恨我,恨惨了我,是吗?……恨到,咫尺之遥你都不肯让我见你最后一面!……是的,我有什么脸见你……我没有脸见你……当年,我为什么会让你走了?我为什么不能努力坚持一下?我其实和他又有什么不同,一样的懦弱、一样的无用、一样的害怕……晓秋……对不起……晓秋!……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字字泣血的呜咽声悲恸大地。
身后几步之遥,司明宇望着同样是满脸泪痕的路天青,忍不住伸手将他抱入自己的怀中,路天青闻着男人熟悉温暖的味道,回想起自己的那些惨痛往事,回想起晓秋临死的一幕……心中那沉积起来的种种厚重的悲伤如决堤的洪水般瞬间淹没了全身,他禁不住埋在男人肩窝轻声抽泣起来。
三个月之后,江湖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茗剑庐与落隐山庄联手灭了江北盟。
盟主蒋震安被茗剑庐的副庄主一剑击杀,至于他的两个儿子,大儿子蒋承英身受重伤成了废人,二儿子蒋承志则被落隐山庄的少庄主一掌震碎心脉,命丧当场!
江北盟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名有姓的名门大派,但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