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唐萍问:“随便吧。以前谷特派员住哪间?”
周冰冰立即答道:“888套房。”
吴津在一旁阻拦道:“周冰冰,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那套房间谁住都行,就是糖书记不能住。”
“为什么?”唐萍奇怪,顺口问道。
“呵呵,糖书记,这个我……不好说。”吴津欲言又止。
周功立坐在一边,吐了几个烟圈,接过了话头:“糖书记,吴局这人年纪不大,却迷信不小呢,智民同志走了之后,她竟然找了凤凰寺的圆通大师来看风水,大师说,那间套房阴气太重,男的住了伤身,女的住了伤神。哈哈,我看是瞎扯淡。”
这么一说,唐萍心里便很不舒坦了。
风水这事,不说透便罢了,一旦说透了,心里便容易生出别扭来,女人尤如此。
但唐萍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笑着问:“这是什么道理呢?”
吴津傻呵呵地乐了:“圆通大师看了,说套房的窗口正对着一条大路,路为水,水为阴,所以,男的住了伤身,女的住了伤神。”
唐萍很不在乎地笑了笑:“呵呵,这又是从何说起呢?”
“这个,这个……我也解释不清,反正圆通大师说,谷特派员,就是这套房里住出来的问题。”
这么隐隐地一点醒,唐萍更是感觉特郁闷。
谷智峰的事,在座的很多人可能不知道细节,但唐萍是清楚的。
吴津明明想说,谷智峰在这套房间里与女下级有过不雅之举,才落得丢了乌纱帽的可悲下场,所以这个套房住着不吉利。
唐萍很坚决地对周冰冰说:“牟主任,房间就是人住的,哪有那么多的讲究,你找人收拾一下,我今晚就住进去。”
“糖书记,我们都是党员,没那么多讲究,但是,风水这东西,宁可信有,不可信无。”周功立笑眯眯地劝解道。“这样吧,2号洋房子里还有套房间,她们给我留着的,有时候接待和开会搞晚了,我临时住一下,要不,你先搬进去吧。”
唐萍问:“周功立,那你临时要用呢?”
周功立哈哈一笑:“我来住888,偶尔才住那么一两回的,能伤多大的身呢。哈哈,再说,我还真不信那个邪呢。”
“那怎么行呢?哪有我一来就挑三拣四的道理。别争了,还是我住888。”唐萍暗想,我要跟你换了套房,传出去,又是我当书记的蛮横霸道,一来就因为迷信说法,要抢占区长的套房。再说了,你不信那个邪,偏偏我唐萍就信了?
吴津忙出来打圆场:“算了,两位领导不用相互谦让了,糖书记先委屈几天,我让周冰冰找人把两个标准间打通,重新装修一下,再布置一个套房。888,谁住都不好,暂时先空着吧。”
唐萍对吴津的提议并不感冒:果真这么想的话,早几天就该动手了,何必要等我到了之后才提出来呢?
“不必了,有现成的房间不用,非要再重新装修一间,这不合适。”唐萍很大度地笑了笑,说:“就这么定了,牟主任,你派几个人,把888的卫生搞彻底一点,晚上我就住进去。”
吴津和周功立对视一眼,不再坚持了。
后来,唐萍从周冰冰那里得知了这个细节,在凤凰寺问过圆通大师可有此事,圆通大师怒目圆瞪:“胡扯,老衲根本不认识那个什么吴津,更没去建江宾馆看过风水。”
唐萍这才明白,吴津和周功立编出这么一大套的鬼话来,无非是想要扰乱唐萍的心智,给她一个不良的心理暗示。
政敌之间的争斗,无所不用极。
从这也看得出来,对于唐萍的到来,周功立的心情十分复杂。
十几天来,她主持着古堡区的全面工作,本以为这次终于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古堡区的一把手,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个唐萍。
这一次,周功立更加的难堪。
败给谷智峰,脸面上还好看一点,毕竟谷智峰比她年纪大,资历比她深;
而输给唐萍,一个女同志,才刚过30岁,刚提拔到区处级岗位不就,一下子成了她的顶头上司,周功立有脸面丢尽的感觉。
从组织原则来讲,周功立要向她汇报工作,按官场约定俗成的规则,还要处处讨好她,时时迎合她。
而且,这一切还要当着过去的那一大帮子老部下,颜面何存啊。
见面会上,周功立尽管一副坦然的样子,心情还是透着几分悲凉,几分不平。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要想不在上司面前点头哈腰,除非你拿掉了头上那顶乌纱帽!
官场上绝大多数官员,把头上的乌纱帽看得比项上人头还重!
摘了乌纱帽,那不等于砍了周功立的头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哇。
私底下,周功立只得自己找了个自我解嘲的理由,谁叫人家有身材,有脸蛋,还有硬后台呢。我好好吃习吧,就不要天天想上了。
付大明毫不客气地批评了周功立的错误思想。
她告诫周功立:“你和唐萍之间,和则两利,斗则两伤。你现在的情况与谷智峰当政时的情形不同了,谷智峰可能要在书记的位子上熬到退休,挡住你一辈子,但唐萍或许只要一两年便会调离庄升,你还有机会,懂吗?”
道理周功立当然看得出来,但心里的这口怨气实在咽不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