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郗被极北之地出来时,天地万物都不能在他脑海中留下印象。极北冰天雪地中,他并没沉睡过哪怕一日,可是触目是无尽的白,无人说话,无事思考,渐渐就忘了所有。直到后面才想起了零星一点。
上古天地初生时的神魔,拥有无尽力量的同时,也因巫族作乱拥抱了永恒的孤寂。
燕子郗知道,这只是天道运作下必然的结果,绝不只是巫族之力能做到的。
只是,他就是忍不住对巫族怀有刻骨的杀意。燕子郗现在模样冷淡,白衣温柔如雪,原沉站在他面前,都没发现这个神明外表下满是偏执与y-in暗。
原沉不想见到燕子郗冷冰冰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他道:“神与魔又如何了?”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还最瞧不起神族,“你是神,我是魔,但我们间又没冲突,怎么就可能不相识了?至于你说的孤寂,我醒来心里就装了你,没找到你时我或许暴躁过,难受过,找到你后我半点都没觉得日子难捱。”
燕子郗冷冷道:“那只是你,我半点不觉得。”他伸手,“把‘间’给我。”
原沉还不想给,燕子郗眼神一变:“在我神界,许多事还由不得魔尊。”
他腰间长剑隐隐现出光华,比那夜剑气强上许多。
原沉思虑再三,还是暂避了同他起冲突,将‘间’给了燕子郗:“我们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他微咳一声:“纵然你说不认识我,那我们现认识也没什么不好。两族间有许多事宜都需要接洽,我们完全可以先互相了解……再深入接触。”
燕子郗只道:“一般俗物,你寻天帝即可。”
他离去时毫不拖泥带水,原沉握了握拳,即刻回了皓渊。
他这次要查的卷宗放在最顶层,被重重封印守护着,上面浮动着金色流光,连名字都没写。
之前原沉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令自己念念不忘,一见倾心的人会是神族,还是神族最傲的帝君。因此他根本没来翻过燕子郗的卷宗。
原沉打开卷宗,触眼的便是道道杀伐之气。
这个神族帝君的卷宗比他们最好战的魔族还要充满杀气,凌冽的寒光和着肃杀的血风,令人连翻开都觉得沉。
原沉掌间黑光一闪,那股压迫感顿消,他翻开卷宗细细阅读。
“燕子郗,父神之子,真身不详。司天地生机,掌自然万物,为初生之神。于鸿蒙时讲道步泽,得证功德金莲,出五行之外,不受约束。”
这话说得拗口,实际上的意思原沉早都知道。曾经六眼八臂的天地大神融道之后,天地间便初生了一神,得了天地大神所有神力,同时新生了神格,掌管天地生机。
这位神明初生后没立即苏醒,天地大神虽融道,也专门为他开辟了一处地界供他日后化成人形。
天地大神开辟三界,因此三界都叫他父神。而明显生来补天地大神空缺的燕子郗便被称为父神之子。他们这种初生神明,繁衍方式并不像人族一样,有天地大神所有神力的燕子郗,本就是天地大神的后代。
后来燕子郗苏醒,履行作为神的职责,公开讲道布生机,功德加身,不受天道制约。
只是他很少现于人前,因此当时许多神魔都不知他具体名姓。
原沉看着燕子郗的介绍,上面履历金光灿灿,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原沉只是混沌中初生的魔,一只通体漆黑的暗云豹,天生具有吞噬黑暗和恶的本事……
原沉握拳,暗云豹怎么了?暗云豹难道不优秀吗?天地万物都是平等的,没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说法。
他暗暗伤怀一瞬,继续翻看卷宗。
接下来的字只有短短几行。
“后巫族作乱,三界哀嚎遍野,神明屠杀巫族,天地重清。”
神明指代的就是燕子郗,原沉皱眉,巫族作乱这样大的事情,卷宗怎么会连原因都没说,而且巫族整族都是先天的神族,即使作乱,为什么燕子郗会直接屠杀一族?
天道五十,杀机四十九,尚且留一线生机,何况是对于堂堂先天神巫?谁灭杀了巫族整族,都该会受到天道谴责,打入无间死地。
可燕子郗分明没事。
原沉按下疑惑,继续往下看。
“三界肃清后,神明重创秩序,提拔新生神族,选天帝、战神……秩序井然。”
这个原沉倒是懂,上古时神魔众多,谁也不服谁,没有系统的秩序,发生了许多混战。
原沉脸一热,想着燕子郗清冷的侧脸,几乎能想到他新建秩序时雷厉风行的样子。
气质原本那么温柔,他怎么能做到这些的,真厉害。原沉与有荣焉,恨不得c-h-a翅飞到燕子郗身旁。
他还要继续往下看,可卷宗以时间为序,之后整整万年,没有燕子郗的丝毫记载。
最近的是他收服凶兽的记录。
原沉之前翻看过其他花妖狐妖的卷宗,从其中了解到这万年三界也发生了许多大事。诸如死白骨横行之类的事情,数不胜数,这种有违伦常的大事,发生一次是偶然,发生几次后绝对是有规律的,可是并没记载燕子郗出手管束。
而其余神族,也只是出现一次白骨便解决一次,并没有解决根本的方法。简直太过奇怪。
原沉觉得燕子郗身上云山雾罩,笼罩了许多谜团,令人看不真切。
但是,他,他除了这些外,最想了解到的东西还没看到。
原沉的疑惑十分质朴:他和燕子郗究竟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