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平楚可不知道“宁芷汀杀他夺调令”的事,只是觉得他话里有话,又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只能继续解释,“殿下,我冒着风险赶来,就是怕您误会,我向天发誓,关于宁芷汀之死绝对不是我们所为,我们也根本不相信那些流言。但该在陛下面前演戏的还是要演戏,我们之间的合作不会因此改变。反正京兆尹没有实际证据,因着您的身份,他也不能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审问您,很快我们的计划就实施了,您只需忍耐几天就好。”
“我猜测,这些一定是季裳华做的,她想让我们反目成仇,殿下,季裳华为人狡猾,你千万不要上当啊。”宁平楚道。
裴庆衍面色平和,看不出情绪,“哦,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季裳华设计的,就是为了挑拨离间?”
宁平楚以为他信了几分,连忙道,“的确,她与我妹妹向来不对付,想必是故意挑我妹妹下手。”
裴庆衍不说话,像是在考量。
宁平楚猜不到他的想法,心中愈发急切,努力表现得平和,看起来很让人信服,“她意图挑拨离间,这样也好。我们可以装作反目成仇,骗过她,我们的计划会进行的更顺利。”
裴庆衍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冷笑。宁平楚啊宁平楚,你当我三岁小孩一样好糊弄吗?你做尽了一切,怕骗不过我,全部推到季裳华头上,以为我会信吗?你凭什么以为你三言两语就能把一切推的干干净净?当我傻吗?
他为了大业,忍着要将宁平楚抽筋扒皮的冲动,笑了笑道,“我自然不会上那小丫头的当。你说的不错,一切都是季裳华外挑拨离间。可是,如今事情越演越烈,我自己是烈火烹油,还需赶快行动,否则我怕你们大凉皇帝顶不住百姓的压力,上门来抓我呢。”
见他信了,宁平楚松了口气,语气愈发真诚,“再过几天,届时一切准备好了,南疆那里也有所安排,您的伤刚好也好些了,我们就立刻行动。”
只不过,比预期的时间提前了不少,甚至有些匆忙,都是季裳华!
他越想越恨,这个女人,等抓住了她,一定要好好折磨她!
裴庆衍笑的异常真诚,“如此,就劳烦宁世子了。”
宁平楚点点头,“这是于我们都有利之事,我如何能不尽心。”他看看外面的天色道,“我来这里已经不合情理,万一被人发现就遭了。等过几日,还请老地方见面为好。”
“这是自然。”裴庆衍道。
宁平楚一走,宁和公主就从屏风里面走来,满面怒气,“大哥,你真的相信他吗?”
“信他?”裴庆衍嗤笑一声,“上当了一次,绝不会被骗第二次,这个宁平楚,狡猾的狠,谁知道他哪句真哪句假。现在说的好好的,恐怕届时他会反戈一击。而且,你没听到吗?从头到尾,他都没用提及那天晚上的事,他以为宁芷汀临死时没有泄露他的目的,所以才敢来我这里。”
“所以,大哥决定将计就计?”
裴庆衍道,“宁平楚必死,可大凉我也要,就让他最后再为我出一次力吧。”毕竟,南疆的反叛还是要靠宁平楚。
“那么,几日后,大哥还要和他会面去吗?万一他再来一次刺杀……”
裴庆衍笑意森然,“这次,我会做好完全的准备,想刺杀我,他先死。”
*
萧承佑站在海棠树下,听着木阳禀报,“殿下,果然不出您所料,我一直盯着宁家的动静,宁世子真的去了驿馆,多久就出来了,而且行色匆匆,怕被人注意到。”
萧承佑一双桃花眸一闪了闪,似又春水潋滟,眼尾微挑,笑意却不达眼底,“漠北人脑子不怎么好使,却出奇的很辣记仇,裴庆衍遇刺,已经对宁平楚失去了信任,但因为其他目的,还要和宁平楚虚与委蛇。想必,宁平楚表面上还要装成对裴庆衍深恶痛绝的样子,这样也好,动手的时候方便。”
木阳看到漠北人和宁家人吃亏,也觉得心中畅快,道:“还是殿下料事如神,出谋划策。”
萧承佑看着海棠树上的绿叶,似乎还有长出果子的趋势,忽而笑了,“出谋划策的不是我,是她。”
木阳自然知道那个“她”是谁,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低头不言。
沉默了一会,木阳想了想还是道,“殿下,这几日,安宁公主来了四次,按照您的吩咐,属下每次都将人请走了……”火候已经到了,就不要再吊着安宁公主了吧?万一人跑了怎么办?
微风吹来,树上有几片绿叶落下,随着清风,他的红衣烈烈飞扬,散落在肩头的黑发也扬起。萧承焕看他一眼,“下次,就请她进来吧。”
木阳心中一喜,同时舒了口气,“是。”
不禁的,他也仰头看了看这棵海棠,从六皇子幼时住进皇子府,这棵树就存在,一年一年,已经变得粗壮许多,枝繁叶茂,每到春季,艳丽的红色染遍了整个皇子府。
他很清楚,六皇子要见安宁公主,说明他们就快要走了,恐怕永远都无法回来了,这样一想,他也有些不舍。
他跟了六皇子十几年,即便前路未知,也亦永远追随他。
“母亲的坟墓……”
木阳一愣,立刻道,“回殿下,这几天夜里,属下已经着人去了,大抵就这两日,就会有殿下信任的人提前将公主送走,殿下……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