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晦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昏睡了多久,只是在恢复意识的时候立刻就感觉到了身体的虚弱无力,以及脚踝处尚未散去的些许痛意和喉咙的干涩。除了这些,他还听见身边有人在哭,似乎是悲伤到了极点难以抑制,却又担心打扰了病人休息,便只能将声音压到最低,只偶尔发出一两声实在压制不住的呜咽。
就算还没睁开眼睛,他也猜得到这是谁在哭。
“别哭了,师兄。”他睁开眼睛,勉强地用沙哑的嗓音安慰坐在床边的少年,“帮我倒杯水可好?”
一见他醒来,萧承渊连哭都忘了,立刻手忙脚乱地去倒了一杯水,不让守在外屋的丫鬟c-h-a手,小心翼翼地喂不便起身的安明晦喝了下去。
“多谢师兄,大家可都安好?”
把杯子放回桌上,萧承渊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着,拼命地摇头:“他们都没事……不要谢我,不要谢我,师弟,对不起,对不起……”
安明晦看着形容憔悴的少年,只见对方一向梳得整齐的发髻此刻凌乱得像是随手乱束的,一双星子般的眼睛也红肿得像是核桃,面无血色,想必是自他昏迷以来就从未好好休息过。
“师兄不必道歉,如今既人人安然无恙,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了,应是件喜事才对,何必哭哭啼啼?”他抬起手,轻轻为小师兄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擦掉对方脸上的泪痕,“莫要愧疚了,萧家本就于我有恩,你只当我是还了恩情如何?”
然而听了他这么说,萧承渊反而哭得更厉害了,他握住安明晦还留有些伤痕的手,几乎难以言语:“不要,我不要跟师弟从此两清毫无瓜葛,都是我太没用了,你打我吧……”
“你是我师兄,你我之间怎会毫无瓜葛呢?”担心小师兄再这样哭下去会哭坏了眼睛,安明晦叹了口气,“再继续哭我可要生气了,受伤的是我,我尚且心下安稳,师兄怎的反倒哭个不停?”
怕真的惹他生气,萧承渊便立刻止住了哭声,抬起衣袖捂着脸,不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自安明晦醒来时,便已经有侍女去通知了萧子骞,待到这时他恰带着大夫踏进屋中,一双剑眉紧锁,让那年过花甲的老大夫为安明晦再检查一番。
大夫先是探了探脉象,又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仔细地问了几个问题后,不由得叹息一声:“还好送医及时,体内毒素已清,小公子恢复得也不错,如今已是x_ing命无忧,然……”
在大夫说出下半句之前,安明晦却率先开口打断:“躺了这么久,我有些饿了,师兄帮我去向厨娘讨碗白粥可好?”
萧承渊原本正站在一旁专注地听着大夫说话,此时听到安明晦的要求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他正要转身离开,站在一旁的萧阁主便沉声道:“这点小事,让丫鬟去就是了,渊儿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