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精兵,可成精兵。若非信任之人,又如何才能信任?”暮青这才开了口,刘黑子受伤后,石大海一直陪着他在伤兵营里,一路尽心尽力。她与石大海不熟,但石大海与刘黑子其实也不那么熟,刘黑子受伤时,两人不过是一个多月的同伍情谊。这世上,至亲至爱之人,大难临头都有可能各自飞,别说这区区一个月的战友情谊了。
石大海重情宽厚,此乃可信之人,这才是她想让他到身边来的原因。
“我在军中无亲无故,急需信任之人,有可信之人在身边便是帮我的忙了。”暮青道。
石大海却愣住不言,他懂了,知道为啥黑子会重新振作了。他除了一身力气,啥也不会,连他自己都嫌弃自己,她竟然说他能帮到他……他说不出啥大道理,只是她的话,叫他有一种冲动,如果要他给她卖命,他干!
“好!军侯瞧得起俺,俺也不是那矫情的人!这亲兵,俺当了!”石大海道。
“太好了!”刘黑子欢呼一声。
韩其初笑了笑,面含深思之色。御下之道,施威为下,施恩为上,施之一字,多含施舍,上位者施恩下位者,以盼后者心存感激,他日回报。可他从未见过这等求才之道,施恩不言施,不要人心存卑微,只要人心存自信。
这等……姑且称之为尊重之心,他从未在上位者身上见过。
这少年,似乎有种力量,叫人不觉中心生情怀,甘愿为她倾尽所有。
韩其初忽然抬头,望西北黄风漫漫的天空,昨夜他想,他能辅佐她成为天下一方大帅!今日,他忽然心中生出几分不定,忽觉看不见他的前方。
他的前方,许在他也看不到的远处。
这天下庙堂,他也看不到的远处,在何方呢?
这日,暮青带着石大海回了军侯的营房,她身边的四名亲兵已定。
月杀为亲兵队长,石大海和刘黑子为亲兵,韩其初也暂时当她的亲兵。
四名亲兵,除了月杀武艺高强,一个农夫,一个瘸子,一个文人,这等亲兵队伍顿时成了军中笑谈。只是,月杀和韩其初宁愿请辞陌长和参军也要去做暮青的亲兵,这事便不那么好笑了。有人笑两人傻,有人心存深思,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到暮青和她的亲兵们。
人人都有事忙。
月杀要把石大海和刘黑子训练成精兵,亲兵长大人周身罩了好几日的寒霜,他觉得这不是在考验他的能力,而是在考验他的耐性。
石大海和刘黑子的年纪,学内力都已晚了,月杀只得传授两人外功之法。石大海气力大,选了铁锤做武器,刘黑子虽然腿脚已瘸,但因在江南渔村长大,水性好,仍有几分敏捷,月杀便教他练匕首,取近战刺杀之道。他的腿,将来上战场,定被敌方轻忽,疏忽大意便容易被他近身,他很适合练刺杀之术。
眼下五胡联军撤了一半大军,另一半已月余未曾来犯,边关短暂宁静的日子里,新兵忙着操练,月杀每日都带石大海和刘黑子去校场苦练,暮青和韩其初同样有事做。
这件事对两人来说是如今最首要的——学骑马。
关城内的校场专为将领而设,与城外的校场不同,虽占地小些,但马场、武器架、箭靶、比武台,样样精良。
暮青前世便学过骑马,只是多年未骑,颇为生疏,她练了两日才熟悉起来,这日来了校场想试试小跑,刚一到校场,便听马踏声隆隆震耳,只见一道黑风自眼前驰过,西风烈,黄沙如泼,那人纵马疾驰,如刮一道大漠黑风,扫过箭靶,未回头,一枪飞掷,刹那穿了箭靶!
铮一声!若苍鹰冲天,绕三尺长空不散!
忽闻一声铁马长嘶,那人飞身下马,大笑一声,恣意畅快!
“这马还成!胸宽腰跨,腿细蹄圆,是匹快马的苗子!叫马场再挑一批送来!”那人说着,身后几名将领应是,他稍一点头,便转头瞧来,正望向在校场门口立着的暮青,笑喊一声,“周二蛋!杵在那儿看够了没?过来!”
周二蛋这名字人人叫得别扭,也就元修能叫得那么顺口。
暮青带着身后亲兵走了过去,抱拳道:“大将军。”
元修的大将军府在嘉兰关城内,边关第一道天险之城,亲自守着国门。他今日来石关城校场,应是来看马的,专门穿了身精骑装,衣袍如墨,衬一身铁骨铮铮,烈阳当头,星眸亮得晃人眼。
“听说这两日学骑马?练得如何?上马!我瞧瞧!”元修直接把他骑过的马牵给暮青。
“是。”暮青应了声,便从元修手中接过马缰,蹬马,坐上了马鞍。上马她这几日专门练过,还是比较顺的,只是这匹马不是她前两日练的那匹,听元修方才说这是匹快马,她上马后便有几分小心。
只见少年端坐马上,拉着马缰,脊背挺得笔直,面色严肃。
这如临大敌的模样叫元修顿时失笑,回头问老熊,“你确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