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问:“这么晚了老太太还没休息?”
鸳鸯就是一愣,这大太太是想关心老太太呢还是说老太太大晚上还折腾人呢?不过神仙打架小鬼糟秧的事看多了, 鸳鸯也只回答字面上的意思:“回大太太,老太太还没休息。”休息了还叫人?
邢夫人与贾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不耐烦, 双双起身向荣庆堂走去。路上也不向鸳鸯打探消息,比如今天有谁来老太太屋里呀,是不是说了什么话呀之类。这在贾赦看来完全没有必要,想说的人不用问就会主动提起, 实在不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邢夫人是原来碰得钉子多了就没想起这个茬,倒把个想在路上殷勤地说说今天老太太二三事、好和大老爷大太太拉近一下关系的鸳鸯姑娘给郁闷够呛。
给老太太请完安,再得了老太太几句嘘寒问暖,老太太问道:“你们今天到张府去可是有什么大事?”没大事吴新登家的都没叫来你们。
贾赦一点头:“不错。昨天张家老太太交待我们今日务必早些到府。她老人家给琏儿看了一门好亲,我看也不错,明日就让他母亲去人家里相看一下。”
贾母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不说,还真敢直白的说出来,这可和好今天要说的事相冲:“是哪家的闺女,让你连人也不打听就要上门相看?再说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来和我商量一下。”
贾赦心说就是不想和你商量,不过脸上还是带了笑:“说来这个人与我倒是老相识,还是张老太爷的徒孙,书香门弟家出来的姑娘哪儿有不好的,家里教养没得挑。”
哼,定又是哪个小官家的姑娘,如今看着老大与琏儿都有了实职就贴上来,贾母心中不乐:“虽然你岳母看人尽好,可听说她也和我一样不大出来走动了,别让人表面上功夫给蒙敝了。”
贾赦就是不主动告诉她是哪家:“不会,我岳母不大出来走动,可岳父的那些徒子徒孙们也是知礼的,年节在京的都会去家里拜见。一年看不出来,几年下来还能看不出来。”
没办法,贾母只能先亮自己的牌:“今天南安王妃跟前的一个婆子过来给我请安,说起她们家的郡主已经到了花期,想在知道根底的人家里择婿呢。”
原来如此。到底是老太太,这是看着南安王府还有王爵在身,想着这个郡马呢。贾赦点头:“到是好事,只是与宝玉差了几岁。”这样的好事还是给你那个凤凰蛋吧。
乍听此事时贾母也想过贾凤凰的可能性,发现是女比男大,不是抱金砖的大三岁,而是四岁。要是说给宝玉,让人听那可是打脸了,人家堂堂郡主不是找不到人家,还得玩个养成。其实人家透出话的意思就是看上了贾琏,只是把好东西给宝玉已经成了贾母的习惯,上次被伤了一次心也没能改多少。别看贾琏现在只是四品,可是在满城勋贵家的纨绔子弟中也算是凤毛麟角了,再说人家背后的主子点的可就是贾琏的名。
“人家看上了琏儿。”贾母不再和他绕弯子。
“老太太慎言。”贾赦一脸严肃:“不过是一个下人婆子随口说几句家常,如何就能扯到人家看上琏儿去?主子的婚事也是下人能做主的?”
理是这么个理,可事不是这个事好不。贾母人老成j-i,ng,还能看不出南安王府的婆子是在王妃跟前得脸的?要是没有主子的话打死她也不敢把郡主的婚事拿到别人家说。因此气势也上来了,把炕桌一拍:“你说的才是胡话。那婆子分明是得了王妃的话才来咱们家里,不然不年不节的来给我请什么安。”要说贾母也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与南安王妃之间现在距离有点大,早不是前些年丫头婆子时常送东送西的时候。
“正是老太太这话才不得不防。”贾赦一脸神棍:“那南安王府这些年眼高于顶老太太是知道的,自从父亲去后就与我家少了走动。这回忽然一个婆子跑来就说起郡主的婚事,要是咱们冒失失地跑到人家去提亲了,人家说没有这回事,再随便拿一个婆子顶缸说不过是下人嚼舌头,咱们家的脸面可都没有了。”
贾母听他一说也觉有理,不由问道:“要万一是咱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
什么君子,那一家子就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原著中能做出拿别人家女儿换自己儿子这种事来,贾赦就不看好这一家子。再说按原著时间,那个郡主可是到了四五年后还没嫁出去呢,也不知道有什么隐疾,这次找上贾琏也安不了好心。贾赦喝口茶道:“不论如何,两府如今相差太多了。都说是齐大非偶,琏儿前边那一个不过有一个九省巡检的叔叔就让全家不宁,这个父亲可是郡王。”老太太你确定自己能压住?
贾母不想他又提起王熙凤来,这事儿说起来她也跟着吃了些话,有心不管却放不下南安王府的金字招牌:“可是我已经和那婆子说了要问问你的意思。”
这更不是问题,贾赦一个喯都不带打的:“正好有孙家这事儿,你到时就说是我岳母早就相看好了,只是我一直朝堂上忙着没顾上和你说。再说等两家下了定,不信他们家不管自家女孩的名声,硬要贴上来。大不了还有一个父母之命呢,你只是祖母,还能怪到你身上?”
这话真不好听,可贾母这些天听多了贾赦说的比这还难听的话,想着以贾赦现在的性子自己是真做不了贾琏婚事的主,只好黯然让人退下。
回屋的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