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长歌震惊地看着她,显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越子临道:“少卿觉得我无耻?”
段长歌道:“岂止无耻。”
“少卿想杀了我?”
“你当千刀万剐。”
“我本就该千刀万剐的,”越子临这时候镇静的很,哪里像个被箭指住的样子,道:“我杀了豪商,还是个官妓,官妓杀了恩客,论理应当千刀万剐。”
“你又想说什么?”
.
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心软的。
“我想说什么?”越子临想了想,发现她现在似乎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了,她的身世段长歌已经知道了,她的过往经历段长歌也都一清二楚,她连装可怜都要换一个由头了。
她看过的那些话本在此刻发挥了作用,道:“段少卿就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吗?”
段长歌拧眉道:“你想什么与某何干?”
越子临道:“我与大人好歹也是拜过堂的情分。”
段长歌笑了,一字一句道:“越子临,你再提那拜堂,我就真的要杀了你的。”
“难道这时候段大人是假的要杀了我?”她也笑。
“不是。”
“既然都是要死,我为何要忍着?”越子临道:“你早杀我,晚杀我都是要杀我,不如听我说完遗言如何?”
段长歌的剑在地上划了一下,道:“好。”
“我在想那时候你问我们是不是见过的事情,”越子临笑道:“应当见过。只不过我少年时用了些药,不记得了。”
“不记得越左使还知道我们见过?”段长歌嘲弄道。
越子临道:“我梦见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梦见你说你要娶我。很小的时候,十四五岁的样子?”
段长歌根本想不起来这些东西,笑容更浓,也更讽刺了。
“你在一片桃花树下面说的。”
“越左使怕不是话本看多了。”她出言讽刺。
“我还梦见,你给我立了一块碑。”她道。
这点完全是胡编,她虽然见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墓碑,却不知道是谁立的,但既然段长歌也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她大可说是段长歌立的,来增加这个故事的可信度。
段长歌一愣。
她想起,顾明远也说过这块碑。
是他后来去京中办事,顺道纪念故人时看见的,那时候的碑还很完好,下面写着年月与段不疑手书。
可为何她不记得?
“你是,”她犹豫着开口,“那个官妓?”
越子临半点都想不起来什么时候与段长歌见过,但她会做戏,她最会的就是做戏,哑声道:‘是。”
“原来我们从前就认识。”她突然冷笑了一声。
越子临暗道不好。
段长歌偏着头,道:“这么说来,越左使一直是认识某的,只是从来没说过?”
越子临虽然别有用心,但真的没别有用心到这个份上。
但显然,这时候的段长歌不会信她。
她叹了口气,道:“段少卿,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还是很后悔的。”
“不。”段长歌摇头,纠正她道:“你一点都不后悔。”
“你现在与某说这些,不过是你想活罢了。”
越子临轻声叹气道:“段少卿要是在与我成婚前也能看得如此通透就好了。”
这样的话让段长歌捏紧了手里的剑,恨不得立刻杀了她。
“放箭吧。”她寒声说。
越子临仰起头,风吹过她的头发,刮过她苍白的脸。
越子临道:“好。”
她只等自己种了一箭做出体力不支的样子倒下去,想来段长歌断然不会丧心病狂到让人这样还放箭。
她打的如意算盘,箭却迟迟没落到她身上来。
“你求死?”她的语气复杂。
越子临道:“求死。”
她在骗你。
段长歌告诉自己。
可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朝这张脸下令放箭。
这张脸,这张嘴,这个人。
她喜欢过很多人,很多美人,娇羞的有,冷淡的有,桀骜的有,且色艺双全。
她喜欢,掺杂着□□的喜欢。
可对于越子临,她的喜欢可以不掺□□,不带功利。
她喜欢的是这个人。
她想娶的是这个人。
她巴巴地捧着心给她,得来的也不过如此罢了。
越子临不知何时离她近了好多。
距离不近,早已咫尺天涯。
距离也不远,那柄春水恰到好处地能架在她的脖子上。
而她的剑,尚被她按着,紧紧地贴着背后。
越子临道:“得罪了,少卿大人。”
段长歌道:“哪里,不过是某技不如人。”
怎么会有人能蠢到她这种地步?
段长歌不劳烦越子临开口,道:“放下箭。”
越子临从未见过如此配合的人质,嗤嗤地笑了起来。
“段少卿,”越子临拿剑抵在她的脖子,让她同她一起向悬崖那边走,道:“我就要走了,这时候不妨告诉你一句实话。”
“我不后悔。”她轻飘飘地说。
段长歌的反应相当冷淡,甚至嗯了一声。
“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还如此吗,只不过会计划的更周全,绝对不会出现现在这副样子。”她遗憾道:“太难看了。”
段长歌抱住了她。
越子临愣了愣,睁大了眼睛,剑并没有拿稳。
那把被段长歌按在身后的剑,贯穿了她的侧腰。
这很简单,因为那把剑先刺穿了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