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陆家的祖上,与那位除妖师有些渊源,千方百计请动他给自家的院府设下了禁制,以求妖邪远避,家宅平安。因为这个禁制,陆家在这场灾难中受损最小,甚至还得到了一笔横财——闯祸的那家有人侥幸逃了出来,还抢救出了一些财产,他们愿意将这些财物全部奉上、自己成为仆从,请求陆家的庇护。
陆家祖上收留了他们,得到的财物却又拿了出来,帮助修葺城内受损的道路和民居,抚养失去双亲的孤儿。这些善举换来了福报,那位祖上一直无病无灾地活了一百多岁,子孙满堂,攒下了丰厚的家产。之后几代人受祖上荫蔽,虽然越来越不求上进,但至今仍是大户人家。
……不过,徐星淳还听过另一种说法。
那时陆家得到的,不仅是钱财,还有丹药。
心怀恨意的大妖已被除妖师杀死,妖丹炼成的补药有几颗没被毁掉,最后都成为了陆府的收藏。这才是陆家祖上“无病”和“长寿”的真正原因。
陆老爷年少时,和徐星淳的父亲是对狐朋狗友,一次在宴席上喝多了酒,吐露出了这件事情,以及自己家里还藏有最后两颗丹药。虽然过后试图用“酒后胡言”掩盖过去,但是听者有心——
徐星淳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去。清冷的月光披在他身上,这个相貌清隽的青年人一旦收敛脸上温和的笑容,狭长的眉眼便透露出了几分y-in狠。他想着属下传回的消息,心里烦闷异常:想自己用妖丹炼药,所需的几味珍贵草药怎么都找不齐;如果不炼成药就直接服下,小妖的妖丹没作用,大妖的妖丹效力又太强,身体孱弱的人受不了,因此都无法满足他的需求。
暗地里悬赏重金求购丹药,也没有人愿意出售。唯一消息确切的,就只有陆家收藏的那两颗了。除非好运能遇到那种才刚刚渡劫、修炼时间尚短的妖……
徐星淳想了一路,也一言不发地走了一路。直到回了徐府,和侍卫一起走进书房,他才沉声问:“探查的结果怎么样了?”
“属下去了几处有禁制保护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丹药的踪迹。但附近,因为符咒发热,没有敢靠近查看。”侍卫恭敬地说,“如果陆家确实有丹药,只可能中,或者由可靠之人贴身存放。”
“什么叫‘如果有’?”徐星淳不悦道。侍卫向他欠身行了一礼,接着便沉默不语了。徐星淳在陆家看着那位老爷的脸色装模作样了大半天,早就没了耐心,此时便想发脾气,却又强行按捺住了。他不耐烦地朝侍卫挥挥手,让他退下,自己在书房坐了一会,起身独自朝外走去。
徐府的布置不像陆府那样处处j-i,ng致,徐星淳离开书房,越走越偏,周围的景象开始显得荒凉,最后走到了一个位置偏僻的小院子。这地方看似不起眼,守着的侍卫却不少,徐星淳走进院子,来到了里面那座孤零零的小屋的窗前。
屋内亮着一点昏黄的烛火,男人的影子出现在窗纸上。小屋里的人察觉后抬起了头,却没有出声。
“君宇,是我。”徐星淳在窗外柔声说,“我来看你了。前几天我让人换了炭火,晚上你还觉得冷吗?”
屋内一片静默。过了一会,烛火轻轻一晃,光亮消失了——屋内的人吹熄了蜡烛。
这明白无疑的拒绝意味,让徐星淳咬紧了牙齿。“我今天又去了陆家。你知道我是去做什么的吧?”他说,然后刻意露出了微笑,像是这笑容能隔着窗户让里面那人看到似的,“再过不久,我就要娶亲了。虽然只是个庶子,但也是备受宠爱的,今年十六岁,比你年轻得多,人也长得漂亮……谢君宇,你是不是真以为我就非你不可了?”
他的声音变得冷硬起来,“一副被多少人糟蹋过的破烂身子,脸也毁了,要不是我带你从那种地方出来,你早就只剩下几根枯骨,不知在哪只野狗的肚子里了!现在你吃我的,用我的,靠我给的好药吊着性命,哪来的脸还端着那副清高架子?”
这回,屋里传来了几声咳嗽。一个声音慢悠悠地响了起来。“不是你求着我吃、求着我用,把我关在这里不让走的吗?”那声音有些虚弱,却镇定而平静,“我倒更想去野狗肚子里待着,那儿肯定暖和。劳驾你动动嘴皮,随便让个人来把我扔出去就行。”
徐星淳不出声了。他死死地咬了一会牙,总算是把心中如滚沸油锅的怒火压了下去。“君宇……你别生气。”他低声说,“我刚才那些话是胡说的。我……”
他想说“我只喜欢你”,一想到说出口后会得到的嗤笑或静默,又实在拉不下脸来。最后他说了一句“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安心养病”,连回应也不想听,随即匆匆地从屋门前离开了。
小院里恢复了寂静。侍卫们的身影如一尊尊石像,静默地守在院外。几片厚重的云絮从天边飘过来,遮住了月光,等它们再飘走后,小屋窗边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人影。
一片白纸钻入窗缝,贴着窗子向上游去。屋内的景象映入了窗外那人的视野:夏日凉爽的夜晚,屋里居然还烧着炭,距离窗口不远的矮床上垫着厚厚的铺盖。制作简陋的纸条无法传递气味,但那浓重的药味是在窗外都能闻得到的。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裹着厚重的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