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逸幽敛下神色,又整了整锦袍衣袖,步入殿内。
凤榻上,东方若情果然躺着静养。原本的绯红丹纱帐换成了明黄烟罗帐,仿佛轻云出岫,更显尊贵娇弱。玉炉升香,红烛垂泪,宁静的屋中只有几个近侍的宫女伴在东方若情床前。
她静养安胎之后,朝政就掌控在左丞相冯崇民手上。同时东方若情又封了墨天诏的女儿墨成香为御前修仪,替她传达旨意。此举意味不明,在朝中引起了很大非议。
高逸幽走上前去,跪行大礼道:“臣...参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东方若情低声喃喃:“都是夫妻了,你还这么拘礼做什么?”说着,只见她努力撑起身子,不经意地朝帐外一瞥,娇艳的容颜更显楚楚动人,竟是关切道:“听说你这几日身子也不好,战时旧伤复发,如今可好了?”
高逸幽呼吸一窒,受宠若惊的感觉让他话语支吾:“好...好多了!谢公主殿下关切。”
东方若情看向宫女,声线轻柔:“兰儿,赐座。”
高逸幽落座,心中忐忑不安,他抬眸望向东方若情朦胧的侧颜,以往她对他的态度都是冷如冰雪,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实在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就连大婚后的三次夫妻欢爱,都不过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冰冷缠绵,没有任何的感情交流。就是这样的夫妻关系,竟让公主真的怀上了自己的骨r_ou_?难道上天注定,两人的关系终于有所转变了?
“驸马回来,本宫就心安多了。”只见东方若情垂下眼帘,幽幽长叹道:“母后长居华容殿养病不出,本宫又在这节骨眼上有了身孕,如今朝政琐事军机大事都交给了冯相处理,不知驸马是否愿意...替本宫分忧?”
高逸幽俊眸一凛,愕然她莫非要把权柄转交给自己?他思绪飞转,却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冷静地权衡利弊,脑海里盘绕的满是她温柔的话语。想到最后,竟是脱口而出道:“微臣...微臣愿意!”
若情心中冷笑,终究是一介武夫,稍稍给点眼前利益便能将他牢牢套住,如墨成香所说的那样好骗!
东方若情抚着小腹,心里鄙夷不堪,面上却是眼波柔媚似水,像是寻常妻子望着丈夫一般,唤道:“不提那些闹心的事了,你上前来,看看你的骨r_ou_吧!”
高逸幽又惊又喜:“我...我可以吗?”
若情笑道:“当然,这是你的孩子,你难道还怀疑不成?”
高逸幽忙道:“不不不,微臣不敢!”他小心翼翼地坐到东方若情身边,真如一对恋人那样两两相望,佳人含笑,美得令他恍如身处梦境。更意想不到的是,东方若情忽然牵起他的手,探入丝滑xiè_yī,放在了自己光滑细腻的小腹上...玉体幽香袭来,高逸幽顿觉周身灼热如狂,如痴如醉。
东方若情的手则轻按在高逸幽的手背上,眼角眉梢皆是初为人母的喜悦,不露一丝破绽:“他现在还很小,小得我们都还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但他会努力地一点点长大,十个月,十个月后他就会活蹦乱跳地出来见我们。你喜欢他吗?他是我们的孩子...”
“喜欢,天下哪有不喜欢孩子的爹娘呢!”高逸幽激动万分,此时已经完全相信东方若情怀了他的骨r_ou_。他紧握住东方若情的手,狂吻着她的纤纤玉指,发誓道:“情儿,我会好好保护他,保护你,我们一家三人永远都不会分开!”
东方若情忍着对他的厌憎,心中涌起浪潮般的酸涩苦楚。万人之上又如何,终究还是个柔弱女子,要靠心计靠手段,靠牺牲些色相利用男人自保!她这才真正理解了母后当年的处境,为何她们母女都是同样的命运,同样地可悲呢?
“情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高逸幽见她脸色异常,不由蹙眉担忧起来。“没有。”东方若情挤出一丝笑容,故作娇羞道:“只是...只是太医说前三个月胎象不稳,不能再与驸马同房了。望驸马体谅!”
“我明白!”高逸幽替她掖好被角,男子深邃的眸中满是傲然自得:“你只管安心养胎,旁的事情,就交给我来承担吧!”
昭华二十年年末,霍杨大军攻破冀州,临江王高逸幽率二十万大军拔营应战,一时烽烟四起,动荡的江山彻底陷入了兵荒马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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