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有丢了重铁剑,往上看去。亟初禾握住他的手在颤抖,他坚持到现在已是极限。
乐子期极轻的一笑。亟兄,冰清雪洁,纯白一色,天地之间,唯有它们可以与我们同葬。
他摸出腰带里小指长的玉哨,抢在二人急坠之前猝然吹响。
哨断,声促,凄冷,孤绝,人耳不能闻及的神音,天地却为之动容。雪崩冰断,山呼海啸。
【第七章幽冥谷】
登时,所有人慌乱起来。有人高呼一声,“雪崩了,,”有人施展轻功,躲到雪山侧翼,兵器掉了都顾不得捡。有人来不及逃,被生生掩埋在白雪之中。有人被雪瀑卷走,险险挂在崖壁上,九死一生。
顾回蓝拖着伤重的步云鹰匆匆赶到这里时,迎接他们的就是这哀鸿遍野的一幕。遍寻一周,死的活的,全不见乐子期和亟初禾。二人急忙赶到崖边探看,却见绝壁之下,万丈深渊,深不见底。更生有云雾,重重叠叠,遮遮掩掩。崖周边浑白一色,没有人影,也没有血渍。不知是否被雪瀑掩盖了去。
顾回蓝松开步云鹰,他打算涉险下去找一找。步云鹰拦住他:“这崖壁光滑如镜,你要攀附哪里?”
顾回蓝拔剑:“凭它。”
步云鹰不依,正要再劝,忽然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气,将他们层层包裹。抬头一看,群雄正虎视眈眈的盯住他俩:“乐子期死了,这事可不算完!”
逍遥店小二最愤慨:“就是!当初要不是你七巧殿力保,我也不会上了那妖狐的当。”
有人赶尽杀绝:“乐子期喊你顾回蓝作师父,你和瞳门究竟什么关系?!”
有人冷嘲热讽:“七巧殿和瞳门不是宿敌吗?怎地狼狈为j,i,an上了?步掌门,其中有什么缘故,可否透露一二?也给大家解解惑。”
还有人干脆把刀一横,杀气腾腾:“问什么?!由得他们狡辩不成,血海深仇,不报非人,先杀了再说!”
顾回蓝眼中寒意已能与昆仑山冰雪媲美,他手中的剑更冷。他可不是乐子期,总把责任一肩挑;他更不是皇甫释然,宁折了自己,也不愿伤别人一分。他是顾回蓝,魈鬼fēng_liú六根手指,走遍江湖,阅尽人间,雄心虎胆,不顾一切的顾回蓝。他还没有找到他最好的朋友,才不肯轻易把命赔给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的糊涂蛋。
他懒得跟这些人解释,只把差点从袖兜里掉出的释然送来的平安符装好,悠然一笑。闲庭信步,沉气丹田,宝剑昂然,直指苍穹。
又一场大战,迫在眉睫。
群雄也提起十二万分j-i,ng神,剑拔弩张。
他们身后,一阵风紧,竟是那冰人阵来凑热闹。亦不管别人想法,直接站在列首,百炼锁映着雪光,耀眼夺目。顾回蓝和步云鹰很快被团团围住,这次,他们甚至没有像乐子期和亟初禾那样坠崖殒命的好运气,他们势必要陈尸当场,方能给诸多讨血债的门派一个交代。
“呵,我以为中原武林都是什么好人呢,却原来,最喜欢以多胜少,恃强凌弱。和山里的马贼有什么差别吗?”远远的,忽然传来宛转如莺啼的女声,在呼啸寒风中听得清清楚楚,引得众人侧目,纷纷好奇是哪位高手。
这女子却不是走来的。她大约二十几岁的模样,白发黑冠,灰袍罩身,形容孱弱,面庞不见丝毫血色,紧阖双目,坐于藤椅之上,由一个枯瘦如竹的老人背负上山。她这样子十分古怪,因为在冰天雪地里,人如果一直坐着不活动双足,腿脚就会冻废。何况,她的衣衫明显比别人单薄许多。
然而,她看上去没有任何不适。就连声音,也不曾丝毫颤抖。
石话率先认出她来:“瘦竹老,毒西施!”
众人闻言一惊,怎么?竟是幽冥谷的人吗?
白发女子盈盈一笑:“假如诸门派弟子真死于我幽冥谷之毒,怎地不见你们来寻我这正主的晦气,反倒难为起不相干的人来。什么缘故?”
石话回答:“瞳门偷换蓝玉蟾,害人性命,是主犯;七巧殿为他作保,助纣为虐,为从犯,两方都该偿我血债。至于幽冥谷,谁说我们不计较,即便今日姑娘不来,下月,我们逍遥店也会登门问个清楚。”
白发女子又是一笑,略带轻蔑:“无凭无据就给我幽冥谷扣下杀人的罪名,是不是太荒唐了些?”
“你想要什么证据?”
“验尸。”
石话看看身边,并无人反对,便应道:“好。请姑娘稍候片刻,待我等与这二人清算了,便带姑娘去验尸。”
白发女子不满:“我幽冥谷从不等人。”
石话道:“只消片刻。”
白发女子仍是不同意:“现在就带我去,若是怕他二人趁机逃了,我替你们看着就是。”
“这.......”石话愕然,却又想不出理由来驳斥,眼睛一转,道,“这两个人可不会乖乖听话。”他说的是实话。
白发女子笑道:“这两个可都是聪明人。”她说的同样是实话,
说罢后,不管不顾,先行离去。识时务的顾回蓝和步云鹰,老老实实的跟在女子身后,亦步亦趋——不是不惦念失去踪影的两个同伴,实在是连一成的胜算都没有时,不如暂时离开,保存力量,以待后续。何况,他们也想弄明白其中曲折,沉冤昭雪。
群雄紧随其后。反正自有冰人阵守着昆仑山,他们放心。乐子期和亟初禾死了便罢,没死的话c-h-a翅也难飞。
但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