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您可知道麽?我白予灏自小在无须圣人身边学习医术药理,自是一身铁骨傲气,铮铮若梅,区区世间荣华我怎会看在眼里。若不是陛下,我怎会屈尊降贵步入朝堂?自那一年羽旖山下救起陛下,我便对陛下情根深种,不可自拔。陛下,我不明白,我不明白……那人对你伤害至此,你何须对他如此眷恋?何须再为他孕育子嗣?我嫉妒,嫉妒得发疯发狂,可是陛下既然想要这个孩子,我即便拼尽全力也要帮陛下保住这个孩子,可是为什麽……为什麽我明明爱你至此,却得不到你的半点回应,你却看也不看一眼?
君赢逝看著一步一步逼向自己的白予灏,心中震怒难熄,直觉熊熊的怒火在自己的胸腔内张狂地燃烧著,气愤难平,再加上一连几夜不眠不休的处理政事,忽觉小腹一阵疼痛,一阵天旋地转,瞬间便没了意识。
醉莲 第二章
此时,驭苍帝寝殿之外早已乱作一团。
只因,一炷香时间之前,太医院之首白予灏横抱著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驭苍帝出现在众人眼前。
得到消息,後宫众嫔妃速速自各自宫殿赶来,满面焦急惊慌,却是不得其入。只因,白太医吩咐过,在他为陛下诊治期间,旁人不得入内。白太医何许人也,早已在朝堂之上红透半边天。医术j-i,ng湛,妙手回春,便是阎王爷也是断不敢与他抢人的。只是白太医每次医治之时,断是不许旁人在侧的。於是,众妃嫔只得纷纷跪於寝殿之外,为驭苍帝祈求平安。身後众宫侍宫婢们更是面色惊慌地跪了一地。
司青看著躺在龙榻上脸色苍白如纸的君赢逝,暗地里攥了攥隐没於官袍之下的拳头,并没有多说什麽。他当然知道陛下这是怎麽了。身为大殿一品带刀侍卫,那段时间,他自是伴著陛下左右,他只是後悔,後悔没在那时一刀结果了那人性命,也省得他伤害陛下至此。那人说得不错,最厉害的报复,不是r_ou_体的蹂躏欺凌,而是这j-i,ng神上的折磨啃噬。看看现在的陛下,便知道了。视线逐渐下移,不由自主地便落在了那依然平坦的小腹上,司青皱了皱眉,不禁忧心。
白予灏在榻边替君赢逝静静地诊著脉,感觉手下那微弱的脉搏一下一下地跳动,眼神一遍又一遍痴痴的描摹著君赢逝英挺的眉眼。陛下,只有此时,也只有此时,您才肯安安静静的呆在臣的身畔, 才不会一遍又一遍的拒绝臣。如若陛下能永远这样,那臣该有多幸福呢。低嘲一笑,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卑微怜悯了,只是他的一个眼神,自己便可以感激万千,兴奋得不知所措。
司青看了看脸色依然苍白如纸的君赢逝,不由有些著急,动了动嘴唇,颤声问道:
“白大人,陛下他怎麽样了?”
白予灏将君赢逝的手塞回锦被,又轻轻地掖了掖被角,这才慢慢道:
“不碍事,陛下只是因连日处理朝政而导致的过度劳累,加之烦闷郁结於胸,所以有些略微的身体不适罢了。另外……”白予灏顿了顿,犹豫了片刻,复又幽幽说道:“陛下的身子,你是知道的吧!”不是疑问,更像是肯定。
闻言,司青心中一惊,扑通跪下,重重一拜,急急说道:“是卑职该死,没有保护好陛下。卑职自知犯下大错,还请大人责罚!”等了半天,却得不到面前之人的答复,司青不由悄悄瞥了眼白予灏深不可测的侧脸,咬了咬牙,定了定神,复又慢慢回道:
“是,卑职知道。陛下微服出宫的日子一直是卑职服侍在侧的。”
看著跪在地上的司青,白予灏瞳孔紧紧一缩,杀气迸现。
武功高强如司青,自是感受道一股无形的杀气迎面扑来。司青不由惊讶,平日温和秀丽的白太医,如今却因为陛下失态至此,面前这位,真是那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白太医麽?不由又抬眼瞧了瞧侧身玉立的白予灏,却依然是那般清丽风骨,纤纤出尘。刚才扑面而来的强大杀气却好似不曾存在过一般。
“只是……卑职斗胆”顿了顿,司青低头叩拜於地,接著说道:“陛下曾跟卑职说过,即便是众叛亲离,腹中骨r_ou_却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卑职只求……只求白大人手下留情,万不可将陛下孕子之事说了出去。”说罢,重重的磕了个响头,直直挺起腰板,毫无畏惧的迎向白予灏。
“你倒是太天真。”白予灏轻轻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轻轻走上前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司青,拧眉沈吟道:
“你当这宫里一大群人是摆设麽?”
“呃?”司青忽然有些懵了,白大人的意思是……
不理会司青片刻的呆傻,白予灏接著沈吟道:
“陛下如此下去,时间长了,谁还看不出来?这日渐隆起之腹,怕是难以瞒天过海啊。”
闻言,司青也不禁皱了皱眉,低下眉眼,忧心忡忡起来。
思及此,两人都不由噤了声,不再言语。
驭苍帝寝殿之内,千帐灯盏憧憧,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缓缓拉长。伴著昏黄的烛火,自是一片柔美祥和。与殿外的嘈杂纷乱截然相反,为即将到来的难题,二人皆是低头沈吟默然不语。颇有默契的思考著应对之策。
可这难得的静谧却被一声通报突然打乱。像是往一片平静的湖中突然投入一颗顽石,激起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