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红一脸无奈,有些歉意说:“茂,不好意思我今天不能到你那里去了!”
没想到期盼了这么久,却等到这样一句扫兴的话,大茂犹如被打了一闷棍,急促地问:“为什么?”
“明天我外婆从扬州那边过来,趁春节到普陀去上香,他老人家难得来一次,我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时候离开!”
大茂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脸的沮丧。看到他这样的反应,林红一时找不到言语安慰,只能撅着嘴地说:“到宁波来了,要么到我家里玩一下?”
大茂摇摇头,他心里很清楚,就目前的家境,根本配不上人家,很多书上都说,大学谈朋友,双方比父母,毕业后才比个人造就。林红就这样让大茂回去于心不忍,一个劲地催他说:“走吧!我父母很好的,我很多高中同学男的女的都来过,我父亲对他们都很好!”
大茂开始有些动心,和心爱的人多呆上一会都会有幸福感,他勉强跟着林红上了吉普车。忧心忡忡的大茂无暇欣赏宁波的街景,在半道上都还想下车,可林红的手一直握着,嘴上还经常提醒:“大男人不能太谨小慎微!”大茂心中的‘退堂鼓’最终没能敲响,无助地被车运到了海军某基地生活区。
部队的住房等级森严,安排的面积和构造都随官位高低成正比,林家是师级干部,他们享受独门排屋待遇。车在门前停下,林红很利索地跳下车,她看到大茂动作有些迟缓,马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说:“不紧张,勇敢点!”
大茂没吱声,带着从未有过的压力走进了林家,他本能地向屋里的人腼腆地鞠了一个躬,林红到很自然,大大咧咧地和父母说:“爸!妈!我大学同学来了!”
父亲林朝辉穿着便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母亲江媛坐在一旁打毛线,他们俩对大茂的突然造访显然没有心理准备,特别是江媛看到大茂走进客厅,原本祥和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打量大茂。
年轻人不可避免地都会有这么一天,特别是家庭条件不对称的恋爱,接受这种目光的压力更大。大茂没有地洞可钻,只能强忍面对,他带着羞涩,极不自然地给两位大人再次鞠了一下躬,轻地说:“伯父伯母好!”示意过后,大茂惊讶地发现,林红的长相,简直是她母亲的翻版,人修长端庄,中年人依然气质逼人。
江媛看到这个愣小子出现在家里,心里烦透了,她只回给大茂一个似笑非笑招呼,打个照面后就拉着林红进了里屋。
这是一间宽敞的客厅,坐北一侧摆了一台二十一寸的彩电,另一头是一张双人沙发和相匹配的两条单人沙发。大茂表情呆板僵化,忐忑不安地立在其中。林红的父亲,身材魁梧,军人气息浓郁,他还算客气,用手比划着让大茂在沙发上坐,还倒了一杯茶,然后在另一条沙发上坐下,不冷不热地问到:“你们是大学里的同学?”
大茂很不自在,小心奕奕地说:“是的,同班同学!”
林朝晖微微点了一下头,他脸部表情到还随和,但眼睛里已经透出了一丝冷漠,摆在茶几上的紫砂壶在这一刻,绝对比坐在旁边的这个人更感兴趣。
大茂心里像挂着十五桶水七上八下的,他没有办法去和这样身份的长辈拉家常,一切都要看人家脸色。林朝晖毕竟是个懂得为官之道的人,客人进来必要的礼遇还是要给与的,反正当官人都会说些光面堂皇的话,对大茂也不例外,他高调地说教到:“你们还年轻,把精力要放在学习上,要学雷锋,把有限的青春,放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
在里屋的江媛,有些沉不住气,女儿的朋友突然造访实属始料不及,在她心目中,女儿一直乖巧,长这么大几乎没有犯过什么错误,以往很少过问她的生活和感情上的问题。作为母亲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拉着林红坐在床边,很不满意地责问:“你说要到同学家里去,就是到他家?”
林红点点头,说:“是啊!”
江媛很是生气,瞪着眼睛说:“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你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
林红在家虽然乖巧,但也很有性格,对母亲过度反应有点不耐烦,以厌恶的口吻说:“妈!我过年就二十二岁了!”
“二十二岁了也要听爸妈的!”女军人用命令的口气说:“不许谈!”
林红没有想到会这样,这不是害了大茂嘛。她也不知道如何处理现在的尴尬,只能甩开母亲,气呼呼地到客厅。到了这边更让她揪心,她实在接受不了父亲无视大茂尴尬,还在那里一个劲地说教,走过去说:“茂!你先回去吧!”
大茂如释重负,站起来向她父亲示意道别。林红一脸愠怒,一口气走到马路边,对大茂说:“我们自己乘班车回车站,不用他们的车!”
倔强的她,大步地往班车停靠站走去,大茂紧跟其后,等老林打电话叫到驾驶员要车过来,两个人已经登上了一辆去火车站的班车,林红看到一脸不是的大茂,安慰说:“不着急,并不是每对恋人他们父母一见面就同意的!”
林红的劝慰还是很有效,大茂强迫自己把脸上的肌肉拉成了微笑的表情,今天发生的一幕,平时不是没有想到过,就是在去之前都曾这样担心,好再学生时代就要过去,只要以后加倍努力,定会赢得他们赞赏。
在车站,两人话语不多,在售票处买了就近车次的票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