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宇文邕正在田间和百姓一起耕种,这是这几年年初他都会做的事情。一来是给自己找些其他的事情做,二来则是为了更好地了解民生。
自从邙山战败后,周国便与齐国暂时修好,以便于休养生息。战争后国库空虚,又因着天灾人祸,饿殍遍野,所以首先需要恢复的就是农耕。
去年的时候宇文护听说他来耕作的事情,派了几个人“保护”他,之后便对此举很是不屑,还和他说皇帝是万金之躯,不可做这样的事情。他听后只是笑着说偶尔感受感受全当强身健体,没什么不好的。国事有兄长您帮我处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宇文护闻言也就不再说什么,甚至都没有过问他今次来耕种的事情。这倒让他乐得安心自在,只带了何泉和宇文神举两人前来。
宇文邕挥着锄头,思绪却不禁想到宇文护揽权这么多年,除了嚣张跋扈外便是拉拢权臣,培养党羽。面对这基本的农耕问题,他只是一味的增加赋税,而不从根本上去观察百姓的疾苦,实在让人不置可否。他以为这耕作之事不足为道,可是却忘记了民才是国之根本,农才是发展之道…
何泉走过来将一块锦帕递给宇文邕,恭敬地开口道:“陛下,歇会吧……”
宇文邕接过,随意地擦了擦,放下了锄头,坐到田埂上和农民们聊了起来。
一个老伯笑谈着递给他一杯水:“陛下,您真是好皇帝,年年都来这田里帮忙。”
宇文邕笑着接过,喝了几口才问道:“老伯,去年的收成可好?”
“比前一年好些,至少我们能吃饱了…但若是再开战的话,估计这食物还是不够,又要有很多人吃不上饭了。”因为宇文邕在这里呆了几日,耕作认真不说,还没有什么架子,闲下来就喜欢和他们聊天,所以附近的农民便也有问必答,直言不讳了。
宇文邕听后摇了摇头:“这不打仗也仅仅是够你们吃饱,虽然有天灾的影响也不至于如此呀?”
另一个年轻人叹了口气道:“不好的年和打仗的时候,基本上粮食只够交朝廷的赋税,所以大伙只能饿肚子。好一点的年,我们能剩下一些粮食,留够糊口的,其余多数拿到商铺去换点钱用也就知足了。但每年我们都要带钱粮去寺庙供奉佛祖,以求他保佑我们来年的收成,所以这么一算即使是丰收的时候也会觉得粮食少了一些…”
“可不是,这耕作辛苦,产量又受到天时的制约,饥一顿饱一顿谁能说得清!哪里有寺庙里的和尚来得好,也不用这么辛苦,可以坐等着人们去供养。据说寺庙里粮食特别多,去年不够的时候还以高价往外卖……咱们村里去年有些年轻力壮不愿吃苦的人也都去了寺庙…本来就缺人手,这样一来这耕作的人也就更少了……”旁边的人接话道。
另一个大哥言道:“只是人少也行,寺庙里和尚多了还要扩建,我们怕受到惩罚,不敢与和尚争论,官员们也多数信佛,不敢乱来,所以只能让出土地给他们。如今人少不说,连这土地都跟着……”
“这佛家之人本应该讲究度己度人,怎可为己之利夺取他人之物?!”宇文邕问道,心中很是愤愤,出家人本应以慈悲为怀,见到粮食不足,不舍粥救济却放高价买卖,真是有悖佛道!
“这寺里现在鱼龙混杂,做什么勾当的没有!?哪里还讲究这些……”不知是谁愤然了一句。
闻言,老伯忙打断了那人的话:“别瞎说!当心佛祖惩戒你!”
宇文邕无心再听,只是突然想起了尘落曾经说过的话:“……之所以僧人与日俱增是因我主需要让百姓服的兵役和徭役增多,百姓苦其身心也拿不到什么。而僧人却可以直接被供养。长此下去,恐怕务农的人还会越来越少,国库的钱都要用来养这些僧人了……”看来这佛教和国家抢人抢地的事情可不仅是齐国的问题,在他们周国也很严重……不知道这么多年了堂兄对此作何感想……
几个农民见皇帝面色不佳,都收了声。
宇文邕见气氛变了,忙笑着说要去走走,便离开了人群。
正走在田间,何泉突然上前禀报:“陛下,长孙大人来了。”
“哦?”宇文邕收回了神思,看向不远处走来的人,忙迎了过去,“休因(长孙览的字),你来了。”
长孙览上前行礼道:“陛下。”
宇文邕示意他不必多礼。长孙览本来名“善”,早在他还是鲁国公的时候,就与他十分亲近。到他即位后,自己对他更加礼待,特拜他为车骑大将军。每有公卿大臣呈递奏章时,都会叫他检视阅读。长孙览很有口才,声音气势雄壮,凡由他宣读传诵的诏命,百官注目耸听,因此常常得到自己的嘉许。后来自己觉得总以朝廷万机托他先览,便给他改了名字叫“览”。
宇文邕想着,随口问道:“可有什么事情带来?”
“长安并无大事,只是晋公的几个儿子……”长孙览停顿下来。
宇文邕勾勾嘴角:“随他们去便是。”宇文护那些儿子没有一个省心的,仗着父亲的权利,各个耀武扬威,得罪了不少勋贵,在他面前也总是各种架子。自己装作不在意也只是助长他们的气焰,让宇文护失去更多的帮手。
长孙览恭敬地应是,又道:“另外齐国传来了消息,齐国太上皇高湛诛杀了文襄皇帝的嫡子河间王高孝琬…”
“高湛还真是杀侄子杀上瘾了!这年年猜忌宗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