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家下人,原早不知何方才是他们的故乡,早前跟着石吴氏,再后来跟着石氏,而今又效力于沈宛姐妹。
沈容轻吁了一口气,“若他们不愿意呢?”
“不愿意去,每人三亩地,家里有口人赠几亩地,不问他们待我们姐妹如何,就凭他们几家先帮衬外祖母,再帮衬娘亲,我也不能将事做绝。”
沈容道:“理当如此。只是……若长姐交了地契房契,太太老爷想要更多,姐姐嫁的是赵国亲王,就算远嫁,也总是有些银钱的,她们偏要拿捏住我,逼你往家里送银钱,你……还能拒绝吗?”
沈宛咬了咬唇,“我远嫁赵国与和亲没二样,若大太太不同意放你,我……就请求朝廷,将你作为媵人带入赵国!”
媵人?赵国硕王的媵妾、和亲贵女沈宛的陪嫁美人……
沈容惊讶不小,胸腔里有一团怒火在跳跃。
沈宛连连解释:“这是唯一也最管用的法子。姐姐知你不在乎名声,只要去了赵国,姐姐自然设法还你一个清白之身,他日姐姐在赵国另替你选一门得宜的亲事……”
“长姐!”沈容惊呼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让她作沈宛陪嫁团里的一名媵人,和亲公主远嫁他国,都会有庞大的和亲后宅美人团,而她将作为其中的一员。
不,她不愿意!
沈容提高了嗓门:“你竟说出让我做媵妾的话?”
失望,太过失望。就算她不在乎名声,她不在乎的是美名,却不代表她会自污声名。
“我素日是顽皮呆傻结,可也明白‘媵人’意味着什么,如果长姐真这么做了,我们……我们也别做姐妹。想让我背负上八王爷侍妾的名声离开京城,我不愿意!不愿意!”
两个“不愿意”,第二声比第一声高出数倍。
她气得面容变色,急得通红,眼里有恼怒,有愤火。
沈容道:“我说过,任何时候,我绝不会与任何人共侍一夫,尤其不会去夺姐妹、朋友的良人。你这么做,不仅是在侮辱我,更是在侮辱八王爷!
姐姐,他们放我,我便与你去赵国。若是不放,我就留下。我只要你答应,到了赵国,你好好过日子,幸福生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这几年,一直是你在呵护我、照顾我,容儿感激长姐,可我绝不会与人为妾。姐姐就别枉作计算!只要你好,我什么都不在乎!”
沈容往院门处走去,突地停下了脚步,“长姐记住,我不会担下那样的名声,就算我不在乎名声,我不要的是美名,却不代表我会自愿担下污名。长姐,你若真如此做,就是逼我去死!”她一留烟的跑了。
沈宛心下慌乱,看着离去的沈容,失魂落魄地坐下,“我错了吗?我只顾着自己幸福,却忘了年幼的容儿。奶娘,你说我该怎么办?如果不能带走容儿,让我如何心安,她是我唯一在乎的亲人。”
她就是相信,如果真这么做了,以沈容的性子,还真有要死要活地大闹一场。
她原就是一番好心,这也是最可靠的法子。
沈宛不是大周皇室宗女,但她是远嫁赵国,便如和亲女子一般,她打听并查阅了不少书籍,知晓这和亲女子都有陪嫁的媵人。公主和亲这陪嫁美人(媵妾)从几十名到几百名不等,就算是沈宛,也会有几名或十几名陪嫁媵人。这些美人、媵人是大周送给赵国硕王的后宅美姬。一旦她将沈容归入“陪嫁媵人”行列,沈家无法拒绝,而沈宛可以轻而易举地带沈容去赵国。
石妈妈道:“大姑娘,不若就将地契房契给了太太,她收了东西,总不会不践诺言。”
给了财物,潘氏就会放沈容跟着沈宛走?
沈宛也反复思量过,觉得这只是潘氏的一己之意,沈俊臣、老太太那边若不是同意,到时候潘氏可以说“大姑娘,你也瞧见了,我原是同意的,但大老爷和老太太不允。”家里就几个人,她打通了潘氏的关节,沈俊臣母子不应,她还得去打通那边的关节。以老太太这些年的行事作风,是绝不会同意放过沈容的,她要借拿捏住沈容来牵制沈宛。
沈宛就算是和亲远嫁,但顾忌沈容,总要往娘家送些好东西。
沈宛道:“先别贸然行事,你让沐风使了银子去佛堂那边打听一下,看老太太会有什么安排?”
石妈妈应了。
沈宛心如刀绞,在她看来最好的法子,沈容却不赞同。她不能逼沈容,以沈容的狠劲,逼得紧了,还真会做出一些出格事。
*
沐风与往常一样,给珊瑚塞了银子。
珊瑚想着:大姑娘要远嫁赵国,往后也帮扶不上家里,老太太对五姑娘另有安排,就算老爷太太放人,老太太也绝不会答应的。
此一时,彼一时也。
而今大姑娘的婚事已成定局,大周二皇子添了一位侧妃——玳瑁公主,现下人称“云妃”。一个大国得宠的皇子,一个是小国最受宠爱的公主,虽然许给的是侧妃之位,也算是相配。
她若是坏了老太太的计划,老太太一定饶不得她。拿定了主意,珊瑚答道:“老太太听说太太想让大姑娘交出地契房契的事,还说这些东西里有她一份呢。沐风姑娘,你是聪明人,听老太太的语气,是绝不会让大老爷放了五姑娘去赵国的,老太太是想拿捏住五姑娘,想逼大姑娘每年都往家里送一笔银钱贴补家用。老太太还说,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