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程渲闭上眼回忆着当日种种,“真的是魂魄出了窍也说不定…只要是人,是一定会出错,怪我太自信,才会…着了别人的套…害了自己,也害了五哥。”
“谁能假扮当朝皇子,还能蒙骗你?”莫牙再天马行空,也想不出这样的梗,“难道是…”莫牙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但他没有说下去。
——“霸下惊倾。”程渲红肿的眼睛恢复了往常的坚定,“莫牙,你还记得么?是他,我和你说过的,那个人。亏我一副鎏龟骨占卜多年,自命神算一切都了然于心...那个人都早已经出现在我身前,我居然...居然没有丝毫察觉。”
“真正的…五皇子…”莫牙低声道,“穆陵…的孪生哥哥…”
“可是…”莫牙还是有些想不通的地方,“孪生兄弟,要是长得一模一样,他怎么混入皇宫?别说是皇宫,才进岳阳就会被暗探发现吧。除非,他们长得并不一样,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对。”程渲点头道,“孪生兄弟相貌不一定一样。这个人早已经潜伏在岳阳,悄悄渗入五哥的生活,掌握着他的一切。他认识所有人,包括我。也许…我见过他也说不定。”
“完全不一样的长相…做这些又有什么用?”莫牙越发不了解这个浮夸复杂的世界,大宝船多好,躺在甲板上,睁开眼就是碧海蓝天,要多美有多美,哪有些个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人直想吐,“骗你?再要烧死你?为了什么?”
——“为了…”程渲看着牌位前的青烟缭绕,迷花了牌位上的名字,“为了完全不同的人生,为了自己无辜承受的苦痛,为了…取代五哥。”
——“取代穆陵?”莫牙大彻大悟,神蛊,他的神蛊,他精心培育的神蛊,可以易容变脸的神蛊,“程渲,程渲…你的脸…神蛊,怪不得,怪不得。”
所有的线索碎片忽然串联在了一起,莫牙脑中掠过一个个画面,拼凑成了一个近乎荒谬的猜测——“程渲,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神蛊不是只有一只,而是两只,一雌一雄。老爹从西域求得世上最后一对神蛊,他醉心医术,好奇这门古老的异术…程渲,我和你说过的,老爹长的怪异,他是罗锅身形,他的脸…也长的很奇特,人人都说他…长的很丑。所以老爹虽然医术高超,却很孤独,没有可以信赖的朋友,也没有可以托付真心的…爱人。”
说到老爹,莫牙的声音有些伤感,“老爹求到神蛊,精心培养,他的初衷,是想给自己换一张好看的,可以示人的脸…老爹见我寂寞,便给了我一只,教我养育它,如何用金针引路让神蛊易容,可我学成之后,老爹却也没有用神蛊给自己一张新的脸孔,老爹说,自己在故友的记忆里,就是现在这副样子,要真是变了脸,故友记忆里的就变成了另一个人,那自己的存在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老爹不愿意自己成为记忆外的那个人。”
——“程渲。”莫牙扶起跪了许久的程渲,直视着她坚韧的眼睛,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老爹上了岸就没有回来,他失踪的太仓促,一定是碰上了大事。他的失踪,一定就是因为神蛊,那个想要取代穆陵的人,掳走了老爹。”
“他是想…”程渲按住了莫牙的手,“变作五哥的样子…取代五哥的位置,成为齐国的皇子,他本来就是皇子,一出生就夭折的皇子…命运可笑,他不愿意屈从注定的命运,他要逆天改命…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就在我们身边…他到底是谁…”
“我知道他是谁。”莫牙闪过那个人似笑非笑的脸。
——“是他…”程渲僵住了身体,“是他。”
“他从蜀中来,扮作生在岳阳的子弟,你说他有鸿鹄大志的。”莫牙回忆着种种,“他没有想法子入宫接近穆陵,而是…迂回做了贤王府的门客,他是贤王爷最器重的人,聪明能干,大小事情都办的妥妥当当,他是穆郡主的贴身护卫,进出皇宫并不困难,行走其中也没有人会怀疑…他问起过我西域神蛊,他知道易容之术。秋日狩猎…”莫牙脊背一阵发冷,“秋日狩猎,他奉贤王之令贴身保护穆陵,和穆陵一起失踪…”
——“可是。”程渲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是个瘸子。我不可能分辨不出一个瘸子。”
莫牙指着自己的脚踝,黑色的眼睛亮过了就要升起的寒星,“脚瘸,是可以伪装的。你装成个瞎子都可以骗过所有人,何况,他装作一个瘸子。”莫牙顿了顿又道,“还有就是,我表达过想替他看一看瘸腿,他一口回绝了我,说经脉已断没得治。这会子想想,一个要强的门客,怎么会放弃任何一丝康复的机会。他是怕我看出他根本没有瘸…程渲,他并不是瘸子。”
程渲耳边一阵嗡嗡。
耳鸣过后,程渲耳边回荡着那日景福宫外,走向自己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脚步声,还有一下一下坠子垂荡的轻幽声响——那是穆陵腰间的墨玉坠子,程渲不会记错。
——不对。程渲的回忆戛然而止。她记起了唐晓腰间那把从不离身的佩剑,唐晓走路的时候,那把佩剑的剑柄也会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着他腰间的绾扣…相似的声音,一样的步态,双胞兄弟可以混淆世人的感觉…
程渲眼前发黑,软在了莫牙的怀里,“是他…真的是我认错…那个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