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儿子不做声,萧妃把手伸进被褥,轻轻拉住他的手,“程渲虽然眼盲,但本宫知道你不会嫌弃。最重要的是,你心里有她。这一辈子,身边有个真心喜欢的人实在太难。本宫只想你平安一生,快活一生,陵儿?”
——“母妃。”唐晓张开唇,“我初登太子之位,还有许多事要做,儿女情长的事…缓一缓吧。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何况,程渲身边有那位无微不至的莫大夫…”
“莫神医…”萧妃心里咯噔一下,她虽然和莫牙相识不久,但却也挺喜欢那个了无心机的少年,“他和程渲…也罢,君子不夺人所好。如果莫神医和程渲两情相悦…天下之美多不胜数,本宫的陵儿再挑个更好的就是。”
见儿子脸上露出倦意,萧妃起身替他拉上帘子,“这几天,就住在母妃这里,等大好了再回景福宫,在这里,本宫…才安心。”萧妃正要转身,想起了什么,又道,“陵儿,等下回莫牙再来,你可以喊人家一声莫神医,这是你答应他的,虽然是随口一句,母妃也替你记着。”
——莫神医...
帘子落下,唐晓骤然睁眼,黑目溢出精光——萧妃,福朵,每一个太医…穆玲珑…该是都会自己深信不疑。除了…唐晓手心微湿,莫牙。唐晓不知道莫牙看出了什么,抑或是自己想多,莫牙单纯简单,今天在自己床边也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傻气模样…看莫牙的样子,应该也是没有察觉什么。
唐晓吁出一口气,他暗笑自己太过于紧张——莫牙和穆陵交情一般,怎么会看出什么破绽?自己,已经是天衣无缝的换走穆陵,自己,现在就是齐国的太子。
唐晓想闭上眼小憩一会儿,他的眼前忽然划过穆玲珑哭花了的脸,唐晓才扬起的眉宇忽然哀默的垂下,刚刚涌出的轻松喜悦荡然无存。
——“玲珑只想…唐晓可以活过来。只可惜…他再也不会回来。”
“我,从未离开过你…”唐晓齿尖咬唇,白齿染上了唇血,吮/吸着自己咸腥的血水,“郡主,属下这一生,都会在你身边。”
——我这一生,都会在你身边。
莫牙回到客栈的时候,天早已经亮了。
莫牙敲了几声门,见程渲不应,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屋里弥漫着一股闷气,莫牙轻轻一嗅,就知道程渲比自己离开时病重了许多。
——“程渲?”莫牙低喊着走到程渲床边,见她脸腮润红,唇干额湿,心里暗叫不好,莫牙的手背贴向程渲的额头,那额头渗着虚汗,热热的有些烫手。
莫牙赶忙倒了杯凉茶,扶起昏昏沉沉的程渲,扳开她的嘴灌了进去。程渲喝了些,嘴角漏了些,莫牙拾起袖子擦干茶渍,捧起了程渲的脸,“程渲,你醒醒。”
程渲迷糊睁眼,身子乏的使不出力气,自己身体一向康健,除了眼瞎,平日连咳嗽几声都少有,怎么说病就病了?
——“你见到五哥了?”程渲张口问道,“他,是不是五哥?”
听程渲开口就问穆陵,莫牙知道轻重,这会子也没工夫吃穆陵的干醋,莫牙先是点头,随即又犹豫的摇了摇头,“见到了,但…也许…并不是真正的穆陵…”
程渲无力追问,只是扯了扯莫牙的袖口。莫牙把程渲靠在自己怀里,脸颊轻蹭着她发热的额头,低声回忆着道:“论及相貌,那真真是穆陵,棺材板一样的脸,哪里去找第二幅?声音低哑冷漠,听着也是穆陵,冷冷冰冰,连受了重伤也是毫不皱眉…光靠眼睛和耳朵分辨,穆陵,他只能是穆陵了…”
程渲倚着莫牙的肩,“莫大夫感觉清奇,看着人畜无害,却有一颗最明白的心,你一定是看出了什么破绽,是不是?”
——“程渲你就嘴神。”莫牙有些飘飘然,“我替他诊伤的时候,确实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差一点,我真以为是我们想多,唐晓,真的是为救穆陵而死,床上受伤的就是穆陵。直到…”莫牙说着,带着少许怨念看了眼怀里的程渲,“能让假穆陵露出破绽的,也只有你这个装瞎的神婆子了。”
莫牙顿了顿道:“我对他说——你病了。”
——“哦?”程渲身子一紧。
莫牙点头,“他的回答也没有问题,问你病的重不重,有劳我照顾你。”莫牙回忆着穆陵说这话时的语气神态,“他说这话是,很是客气,对你,对我,都是这种客气,像是对属下习以为常的客道关怀,并不是对一个盲女的怜惜。”
见程渲不说话,莫牙晃了下她的身子,低哼了声不满道:“我虽然和穆陵说过的话也不算多,但他三句话里必然有一句会提到你这神婆子。我还记得,他送你去海边,还让我不要离开你半步…我的女人,要他管?他说这话时的样子,我到今天还记得清清楚楚…”
莫牙心眼不大,想起那一幕还是有些忿忿,“如果床上躺着的真是你的五哥,听你病了,他还不得虎躯一震再呕出口血来?容颜可易,声音可变,但情意却融入骨髓,不可模仿。”
——“还有就是。”莫牙想了想又道,“穆陵之前答应我,如果我可以治好萧妃,他就喊我一声莫神医,我临走时故意提到这茬,他啊...故作恍惚把我搪塞了过去,要真是穆陵,他怎么会忘?几句话下来,我就可以肯定,这会子宫里的那人,绝不是你的五哥。”お稥冂d
程渲撑着头望着口吻自信的莫牙,没有人可以小觑这个神医,莫牙不出手,不过是他不屑与人争斗,他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