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最明白不过他的感受,就像在成为魔教教主的那一天,那盛大的仪式上,他终于肯站直身体,背负起沉重的责任,而将那些不为人知的心事,尽数尘封。
又是一年梨花盛开的季节,漫天飞舞着如雪的花瓣,带着丝丝缕缕的香气,宛若一场凄美盛大的梦。
余烬站在石碑前,白发随风四散。
他抬起手,一片花瓣落入掌心,温柔而缱绻。
解忧就挂在他的腰间,一如既往。
“师父。”
他沉默片刻,缓缓俯身,额头抵住石碑,就像在与叶泊舟额头相抵。
“你满意吗,我这样活着?”
一声叹息似是从身后传来,他闭上眼睛,朦胧中就好像有谁从身后保住了他,轻轻唤他,烬儿。
“我很想念你。”
余烬低声道。
冷宫,一片萧条,破旧的亭子里,两个男子相对而坐。
一个穿着明黄的袍子,面目清秀,一个穿着紫色华服,眼睛蒙着。
“皇兄。”付晏推过去一杯茶,“我们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说说话了。”
邵寰宇接过来抿了一口,低低道:“是啊,以前父皇在世的时候,你这里几乎就是禁地,我就是想来看你一眼都不成。”
付晏微微翘了翘嘴角,什么也没说。
邵寰宇犹豫了一下,才抬眼看向他眼睛处蒙着的绸带,轻声问:“你……恨我吗?”
付晏微微偏了偏头,似笑非笑道:“如今你可是皇帝了,宴怎敢恨皇兄?”
邵寰宇被他说的有些惶然,道:“阿宴不要取笑我!你明知道,我并不想当这个太子,也不想做皇帝……是我害了你,这么多年,你一定很痛苦。”
“是很痛苦。”付晏轻轻晃了晃茶杯,“什么也看不见,也不能练武功来压制戾气,入眼的尽是黑暗,日复一日。”
邵寰宇不禁低下了头。
“从今往后,阿宴不必再被关在这里了……我不会再让你受那种委屈了。”
付晏轻轻一笑:“不够,你欠我的可多了,这么一点怎么能弥补得了?”
邵寰宇被他说得一愣。
“那你想要什么?”
“放我出宫。”
付晏斩钉截铁。
邵寰宇猛地抬眼:“阿宴,你要离开我了吗?”
付晏懒洋洋地道:“这么多年没我,也没见得你不行。”
邵寰宇差一点红了眼圈:“这不一样!阿宴,现在我的位置就摆在这里,如果连你都走了,我就真的太孤独了。”
“你还有其他兄弟。”
“他们更想置我于死地。”
“我就不会?”
“你不会。”邵寰宇语气也是斩钉截铁。
付晏忍不住叹了口气,摘下玩世不恭的面具,缓缓道:“我已经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阿宴了。人总是会变的,时间一长,你同样也会猜忌我,这是所有上位者的共同特点,当然也包括你。我知道你现在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心的,但是没有谁能够预见时间的力量。如果你现在放我走,或许多年以后我们再相见,你还可同我说说你的忧虑和烦恼。还是说你更喜欢看我在多年以后被你亲手处死,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邵寰宇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