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祈青临走前也找了光军。光军想了想还是掏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他,“你哥最难受的那段日子一直怕自己变成一个疯子,还怕自己记不住事,就把这个偷偷寄给了我,让我先瞒着你,现在也是时候该跟你说了。你哥的股份给了香椿和曾文泰一部分,剩下的都给了你了,现在你就是咱公司最大的股东。”
隋祈青没接,“光军哥,公司留给你了,你替我哥好好看着吧。”
“这个你放心,这是我俩一手办起来的,我肯定替你们看好了。唉,说起来也真是的,他这两年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啊?太难玩了他!之前他明明那么看得开,小时候那么苦他都能活得很欢实,怎么突然就……不过,得了那种病是不好受,也不怪他,搞不好就是公司上市累得他,肯定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了,再加上张兴和香椿那些事闹得。但不管怎么说,你放心吧,他是真疼你的,他应该……不会干什么傻事的,他肯定会为你想的。”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从那天起隋祈青开始了各地奔波的旅途,一个人背着一个包,走遍了大大小小的城市和宽宽窄窄的街道,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可是他的眼界到底也没怎么宽,因为他只看到了垃圾桶边的行乞者和流浪汉,他怕隋一伟成了里面的一员,更怕连那里面都没有隋一伟。但隋祈青从来不觉得孤单,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只风筝,不管走到哪里,线一直攥在他哥的手心里,他哥攥得还挺牢的,不会让自己飞远的,他一直在陪着自己。隋祈青其实也曾控制不住地想那个梦,想隋一伟已经不在了,死在某个角落里,直到发臭发烂才会被人发现……每每这样想的时候隋祈青就喘不过气来,觉得自己坚持不住了,干脆也死了算了。后来他就不这样想了,他想隋一伟对自己还挺仁慈,终归是给自己留了活路的,不管这个活路有多渺茫,自己也得握好。
其实,就算他真的死了也没什么,能找到他的遗体也很幸运,起码还可以带他回家;如果找不到的话自己就找他一辈子,直到自己老死在陌生的街头,起码也算按他的意思好好活了一辈子了,更是对自己最好的惩罚。
隋祈青每隔几天会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有没有消息,每次打电话前他都怀揣了巨大的希望,希望老天爷能给自己一个天大的惊喜,可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隋祈青真的觉得很奇怪,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消失得这么彻底呢?难道隋一伟真的是一只蜗牛变的,他早已被人一脚踩成r_ou_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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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祈青在隋宝柱忌日的时候回了隋家庄,给他上坟。他本来期望能找到点隋一伟来过的影子的,但他躲在远处苦等了一天,什么也没等到。隋一伟这些年从未拉下过给老爷上坟……隋祈青不敢再往下想了,脚步慌乱的走开了。在路上他听到有人在谈论隋家庄搬迁的事,就放慢了脚步听了几句。
“俺们村里的楼就是俺村里隋一伟和隋光军给建的。”
“哟,那感情好。那对你们这些乡里乡亲的肯定有照顾吧?”
“那还用说?你们村不是一套楼至少得四十万嘛,俺们村不仅不用花一分钱,还每家白送两套楼房呢,一套一百二的,一套一百四的!俺们村那些没分家的都在忙着分家呢!”
“真的假的?!那你们这回可真捡了大便宜啦!”
“假不了!据说是当初隋一伟还在的时候亲口说的,虽然他现在人没了,但光军说还按他说的来。隋一伟当时还说要多给田福两套呢,就在他的婚礼上说的。田福打喝了喜酒回来后就一直嚷嚷,他捡的便宜才大呢!”
“啧啧,你们的便宜也不小了,快知足吧,真羡慕死你们了!哎,话说隋一伟这人怎么没的?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这个不太清楚了。他没之前刚被绑架过一次,腿跟手都废了。能活着回来就算命大了,可谁知道还没过两天安生日子呢,他老婆又给他带了绿帽子,好像打那时起他的脑袋就受了刺激,出了毛病了。年前他逛着逛着街就不见了,也是奇怪。他刚没那阵俺们村来了好多的警察找他呢,都快把我们村给锨过来了也没见到一点影子。俺们都估摸着是死了,搞不好是跳了弥水河了,不然也不会一点影子都没有,你说是不是?”
“也是。不过要俺说啊,他那么有钱,享了那么多福了,死了也不亏了。”
“嗐,你知道啥呀。其实这个隋一伟说起来也是个可怜见的,打小就摊了一个混账爹,把家里的人都给逼死了,那隋一伟就跟一个八十多的老爷过活,他是被人欺负大的,他小时候俺还为他偷了俺一个胡萝卜踹过他好几脚呢。他这不刚发家了没几年,还没享享福呢,惨事就一桩接一桩的。唉,说起来俺现在心里还有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