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落羽一怔,有些惊讶她会打他,一股怒火冲上来,但在抬头看到冷魅儿那双悲痛的眼时,又不由得软下来,揉了揉被打得发麻的脸颊,轻声说:“对不起。”
冷魅儿脸色发白,浑身乱颤,似随时会晕倒。席晔不动声色的走到冷魅儿身後,在她腰间一扶,使她站稳。
“我们派了很多人去找……”严落羽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一缕头发好笑的竖起来,可在场的没一个人笑得出来。
冷魅儿在静默里和他对视著,忽然像困倦萎靡了似的,头顶光影照得她很虚无,她慢慢转过身,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这能都怨我们麽?!”严落羽腾地站起来,冲她背影吼:“你也有责任!是你一走了之,将孩子留给我们,我们两个大男人怎麽懂得照顾一个那麽小的孩子?!”
“是啊!是我的错!”冷魅儿也吼起来,冰冷的汗像蛇一般在背上蜿蜒开,她抬起手,扶住墙,有些颤巍巍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我应该带她走的……应该带她走的……”
她生了她,却没有履行做母亲的责任,一天都没有……
“小姐,”席晔担心的扶住她,生怕她会晕倒似的。
冷魅儿倚在席晔身上,将头靠在他肩膀:“带我出去,我没什麽力气了。”
席晔没说话,有力的大手穿到她腋下,将她抱起。
冷魅儿在他怀中放心闭上眼睛,这个男人,总是能让她安心。
“席晔,我就是个胆小鬼……”冷魅儿声音有些飘渺。
“别说了,你休息一下,”席晔心头不由得有些酸楚,低头望著她,神色里满是关爱怜惜,可惜她看不到。
“让我说……”冷魅儿微喘著,喉头艰涩道:“不论是孩子,还是廖燃,我都不敢去面对。我甚至不敢告诉严落羽,廖燃已经死了,我亲手杀的他……”
“那不怪你,”席晔的声音很轻很轻:“你很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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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魅儿闭著眼睛,席晔走得很稳,生怕惊醒她似的。
他将外套披在她身上,暖暖的将她娇小的身体包裹。
怀中的她轻轻勾起唇角。
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她们执著於在年轻的生命中,完成一场灿烂的沸腾,她们会把握住分分秒秒,用尽手段,去寻找那个对的人,像是飞蛾,纵身扑入去寻找只属於它的火源,仿若一场赌注。只求能紧紧抓住他的手,一生相濡以沫,哪怕中间隔著漫长无边的沧海桑田。
没有人会为谁停留,没有谁会为谁等候。当你转身离开,如果你自信的以为那人会始终在原地等待,那就大错特错,你回过头,会发现那人走得其实比你还要快。
她很平凡,也不伟大,她怀著自己的那份小快乐,也渴望在疲倦时始终能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正如现在这样。
席晔的肩膀是宽厚的,充满了力量,让人安心。
冷魅儿没有睡著,一刻都没有睡去,但是她不愿睁开眼睛,怕一睁开眼睛,一切又回归冰冷。她依偎在他怀里,听著他心跳,感受他的呼吸,说服自己他是爱著她的,他对她的关心不是出於保镖的身份,而是完全发自内心。
他将她抱进车子,让她的头枕在他腿上,怕她不舒服,又往边上挪了挪,将自己挤在狭小的空间,让她有足够的地方可以蜷缩著躺下。
冷魅儿假寐著,她感觉车子停下来,自己又回到那个温暖的膛。他抱著她进别墅,抱著她上楼,为她小心翼翼的脱去鞋子,又为她盖上被子,连被角都细心的掖好。
然後他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表现出脆弱。柔柔弱弱的身躯,却擅长用坚强来伪装,实际上,她从不是个强者。她总是会冷漠对待一切,来掩饰内心的情感,而她却是善良的,也是心软的。
明明不由自主的想宠爱她,想告诉她,他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她赢了,他爱她,那份爱融入每一滴血,每一个细胞,但他又不得不克制这种过分的柔情。
他痛恨这样的自己。
他也宁愿她恨他,讨厌他,可她甚至连恨都不屑於给他。
席晔叹了一声,抬手关上灯。
冷魅儿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她轻轻拉住他的衣角,阻止他离开。
“醒了?”他问。
“今晚的事,不要告诉他,行麽?”她轻声问,纵使在严落羽面前,她笃定的说席晔不会对冷意说,可是她始终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忽然沈默了。
她不急,静静的等著他。她明白他的挣扎,她不逼他。
他没有让她等太久。
“知道了,”他沈声说。
她在黑暗中笑了:“谢谢。”
……
“小姐回家之前怎麽没有吩咐一声?”管家接过冷魅儿的外套,给她倒了杯热茶:“外面太冷了,小姐喝点暖暖身子。”
“一直在车里,不觉得冷,”冷魅儿笑笑,问:“母亲呢?”
“太太还在房间睡著,天气一冷人也乏了,”管家又说:“我去跟太太说一声。”
“不用了,我等一会儿没关系,”冷魅儿说:“不要吵醒母亲。”
施凌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冷魅儿已经喝了两杯热茶。
施凌显然是刚睡醒,眼神有些朦胧,脸依旧苍白,看到冷魅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