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晓得你在找我。”似乎有哪里出错了,田甜一头雾水地搔搔头发,扯乱了垂在脑后的长辫子。“你忘了吗婚前我是领队,离开家里之后,我又恢复了原来的工作,专门带亚洲团,出国天数比较短,薪水也不错,够我再请一个保母帮忙照顾孩子你可能误会了,我出国不是为了躲你,我是在工作。”
“但你完全没跟娘家联络,难道不是误会我跟小蜜的关系,才故意躲起来让我紧张”如果她一直在台湾,为什么调阅户政资料时没发现该死,他想起来了,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只在她刚离家出走时去户政事务所查过消息,却没有持续追踪,压根儿没想到她会去帮儿子报户口这条线索,他简直笨透了。
“我们的事跟小蜜有什么关系她是我妹妹,有事找你帮忙而已,有什么好误会的,我很信任你,不可能吃这种飞醋。而且谁说我没跟娘家联络我有去看妈妈,确定她老人家身体很好,我临走前不是也留了纸条给你,叮咛你要好好保重,只要你恢复健康,我自然会回去,你没看到纸条吗”
“原来”柳慑一时哭笑不得,原来老婆离家的原因那么单纯,是他想得太复杂了。
算了,如今人找到就好,他好高兴,好想抱抱她和孩子但最后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砰一声,倒地睡死了。
原谅他,他已经好久没好好睡顿觉了。
自从二十八岁那年被逼着去相亲结婚,历经升职母亲骤逝老婆怀孕等人生大事,他体认到要珍惜身边的一切,开始了奔波操劳为别人而活的日子,结果越想把所有事情做好,越发现自己能力不足,从此夜夜难以成眠。
后来田甜留下纸条离家出走,他无法理解,她怎么会觉得自己是他的负担尤其他们夫妻感情一向和睦。
直到有人告诉他,外界传言他和老婆的妹妹有暧昧,他恍然大悟,气得想打人,认为是这则流言导致田甜误会他。
却想不到,田甜的出发点真的是一心为了他好,只是天知道,她离开之后,他每天忙着在找她,更不可能全心放松好好休息啊这事情的真相打击太大,铁汉也受不了,更何况他只是个凡人。
ròu_tǐ凡胎需要休息,他得睡一下,顺便想清楚,这成堆叠塔的麻烦究竟是怎么开始的
第一章
八年前
“阿慑,你已经二十八岁了,每天就是工作工作工作,也没见你谈个恋爱,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定下来娶老婆生孩子,让老妈享受一下含饴弄孙的滋味”柳母叨念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柳慑瞪大一双眼,杀气浓烈得很。明知道他老妈每天都会打电话到警局唠叨他结婚,这班损友不帮他挡就算了,还把电话按成免持听筒,将老妈的催婚令广播得人尽皆知,顿成警局最大笑话。
“阿慑,柳家九代单传,延续香火的责任就全靠你了,偏偏你的工作这么危险,要有个万一,你要我死后怎么下去见柳家的列祖列宗”唠唠叨叨唠唠叨叨,仿佛永远也不会有停止的一天。
柳慑额头的青筋已经开始冒出来了。
“阿慑,老妈我最怕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你忍心留我一个孤苦老人,没人陪伴吗一不小心死了,尸体还要臭七天才会被邻居发现”
“妈”柳慑终于受不了抓狂。“你今年才四十六岁,别说得自己好像超过一百岁的人瑞,你最少还可以再活个二三十年。”
“可是的你年纪不小了啊要知道,越老,精子活动力越差,很容易造成不孕”
哈哈哈,一阵爆笑声在那句“精子活动力越差”后,响彻警局。
“妈”柳慑怒眼扫过四周幸灾乐祸的同事。“你有什么话不能等我下班回家再说”
“唉呀我胸口好痛,昨儿个突然梦见你死鬼老爸,不知道是不是要来接我下去享福,阿慑,老妈实在”
“够了够了”他投降。“你有话直说,不要再拐弯抹角了,我还要工作。”
“下午三点,晴天咖啡馆相亲。”赶在儿子发飙前,柳母丢下她筹划已久的阴谋。
“什么我老妈,不要挂”来不及了,电话只剩嘟嘟声。
“喂有没有搞错我是警察,要二十四小时待命的”柳慑暴跳如雷,伸手就要把电话砸了。
“老大,破坏公物要罚款的。”两名同仁眼明手快地制住柳慑,另一个同仁赶紧抱了电话逃走。
“老大,冷静,砸电话是小意思,但要写悔过书就是大问题了,你也不想再被组长叫进去训话吧”一个同仁好心送上一杯冷水让柳慑降火。
柳慑气呼呼地直喘气,身体用力一挣,挣脱了同事的钳制。“把电话给我。”
“老大,组长会很生气的。”他们这一组公物损坏率过高,上头盯很紧。
“我只是要打个电话回家将相亲延期,你们紧张个什么劲”一群王八蛋,都忘了下午有任务了吗柳慑动手把电话抢过来,开始拨电话回家。
响一声两声三声响了快五分钟,没人接就是没人接。打死柳慑都不相信他老妈这么快就闪人了,准是摆了儿子一道,怕挨骂,故意不接电话。
眼看柳慑的怒火越烧越烈,一班同事没人敢乱捋虎须。开玩笑,老大参加过世界散打比赛的,那身手就算是整组人都围上去,照样被揍成猪头一堆。
柳慑把电话一丢。“我回家一趟,十一点的行动会议照旧。”
“是,老大。”一班子刑警齐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