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李骧出言了。“叶大人忠义之言,夫人也应该三思才是。李某虽不才,无缘与汤大人相识,却也十分仰慕他的为人,愿意同叶大人一同出资为夫人置办宅邸。”
汤夫人倒吸一口冷气,“你要赶我走?我不走!这是我的家!”
李骧面露尴尬,叶思睿适时出声:“夫人误会了。李大人也完全是一片好心。”才怪。“这里毕竟江北州州衙,李大人上任后理应移居内衙。李大人相比并不介意夫人居住此处,只是男女有别,他人之言不可不防。”
李骧连连点头。他一上任,就急着把前人留下的蔬菜植物和斗方换掉了,汤夫人霸占着内衙,他如何会不急?
汤夫人虽然冲动,却还会审时度势。“你们嘴上说得好听,不过是想赶我走!也罢,我一介孀居妇流,又有何可说?随你们想怎样吧!”她站起身,丫鬟便搀扶她回卧室。
她一走,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叶思睿彬彬有礼地说:“汤大人为国捐躯,此案定要追查到底。不知汤大人尸体勘验结果如何?本官可否一观?”
“我等会就派人给叶大人送去。”
目的已经达到,叶思睿不愿多留。“那就先告辞了。”
“叶大人留步。”李骧突然说。
叶思睿挑眉,“李大人还有何指教?”
李骧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问:“叶大人对我……是否有什么误会?”
叶思睿饶有兴致地笑问:“李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叶大人从前弹劾我的上奏我看过了。”叶思睿心头一紧,李骧仍是有些歉意有些害羞的笑,“叶大人恐怕误会了,董襄的事情,我的确不知情,后来上奏自请失职之罪。我觉得还是向叶大人解释清楚,免得引起误会。”
他换了更为谦逊的自称。只是这番话听到叶思睿耳里就变了味。这就是为什么那封弹劾无疾而终了。“李大人这么说本官就放心了。”他没有多话心思解释,顺着李骧给的理由说下来。“本官先行告辞。”李骧不再挽留。
回屋里,叶思睿长舒一口气。再次住进这州衙,如同步入樊笼。
郑淇不日就出发,带着孔泰平和叶思睿的公文向按察使复命。叶思睿只希望那位朱大人能尽快叫人审问孔泰平。李骧正式上任。州衙的官员对李骧很快就言听计从。至于对叶思睿,依然是像从前一样冷淡客气。叶思睿心里虽奇,却也不想和这些背着贪污罪名的人来往。依旧去找那位相熟的狄通判。他在那本账簿里鲜少见到狄通判的名字,也许是他地位卑微,州衙通判人数众多,也许是巧合。不管怎样,叶思睿很乐意跟他说说话。
一次请狄通判吃饭时,叶思睿不经意问起汤良工的死。狄通判唏嘘不已。“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呢?虽然我也看不上汤大人,但是他也没有犯什么错啊!”
他娓娓道来。那日州衙休沐,汤大人一如既往在三堂办公。晚些时候,汤夫人屋里摆上饭,还等不到丈夫回来,就叫小厮去请他,然后小厮就尖叫着回来了。
“汤大人是怎么死的?”
狄通判显然十分熟悉,“被刀扎死的。短刀,短剑或者是类似的利器,扎着要害了,血流的到处都是。凶器被带走了。”
“一刀毙命?”叶思睿悚然。李骧差人送来的验尸单写的潦潦草草,最后也只有一个刀伤致死的结论,全无细节描述。
“正是。”狄通判连连摇头叹息,“也不知道我们汤大人是得罪了什么人。”
叶思睿也跟着唏嘘。汤良工啊,应该得罪了不少人。他看气氛正好,又试探着问。“老哥啊,为何这州衙之中众人都看我不顺眼,你可知道原因?”
狄通判说:“这也不怪你,谁叫我们那位好知州偏是个铁面无私,不通情理的木头人呢?”
“可是他们不满汤大人也就罢了,为何对我也……?”
狄通判喝了点酒,双眼微醺,揽杯笑道。“谁叫你和汤大人是一路人呢?尤其是李大人来了之后,除了我这样碌碌无为、不求上进的,谁还愿意跟你亲近?”
“我和汤大人是一路人?”叶思睿错愕,“这话怎么讲?”
狄通判一时语塞,“罢了,这话当我没说过吧。”
叶思睿只恨方才没有多灌他几杯酒。
狄通判又说:“老弟啊,我劝你几句,这位李大人可不能貌相,你上面有人,就托关系调到其他州去吧,非要待在这里,日子可不好过。”
“我上面哪里有人?”叶思睿惊诧地问。
狄通判喝了口酒,嘴角挑了起来,用那双醉意醺醺的眼睛看着他笑, “这就是玩笑了吧,若是上面没人,叶大人您凭什么敢来趟这趟浑水?”
叶思睿一时觉得他那双眼睛湛清,他却又嘿嘿笑着,“嗨,老狄喝多了,大人您海涵,海涵啊。”
叶思睿举杯敬酒。
汤夫人新的宅邸也置办好了。叶思睿不便出入州衙,隐匿身份的马庐却没有那么多顾虑。叶思睿叫他挑了一处独门别户的现成宅邸,买了许多护院。马庐不明白为什么要费心思讨好她,念念叨叨:“大人抓住凶手,为她儿子鸣冤,她倒好,还怪上大人了!这等人管她做什么?”
叶思睿说:“说你是蠢驴,你就真的一点脑子都不动了?那州衙的夫人与一般妇孺一样吗?你想问她点东西,不讨好她,难不成把她绑到大牢里审讯吗?”
马庐听说与破案有关,利索很多,不久就办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