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在翻,带动整个水底一起翻,却没有水流,唯一的解释,也只可能是有怪兽。
胖子及时伸手捂住苏万的嘴,避免后者由于惊讶而开口作死。
岸上追兵,水下怪兽,这要是放在平时,苏万估计已经急得满头大汗,一边扯住胖子衣角不放一边质问怎么办。可惜眼下是在水里,不仅没法表现出大汗淋漓的视觉冲击,连交流能力也有限,他只能一个人干着急。
胖子倒是一点儿也没慌,一身神膘淡定地浮在水里,像极了《海绵宝宝》里的派大星。
苏万呆呆地盯着手腕上的高科技防水表。他突然对这只表的j-i,ng确深恶痛绝:敢不敢快一点,要死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胖子凑过来看了看时间。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他拉拉苏万,做了个上浮的手势。
苏万把胖子的包物归原主,一边上浮一边在心里盘算等会怎么跟兵哥哥解释。他上上上月刚过了十八周岁生日,不知道这会儿能不能再冒充一下未成年,说不定可以从轻处理。
哗啦啦的水声过后,两颗脑袋破开水面。苏万抹了抹脸上的水,没看到预计里的兵哥哥,却看到了风火轮。
准确来说是风沙轮,而且成群结队、并驾齐驱、翻云覆雨。
不过是短短十几分钟,岸边已经看不到之前的胡杨林了,而是一片翻滚扭动的妖娆沙丘——苏万发誓,他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妩媚的沙丘。
哦,迅猛如闪电,张弛如角弓。那是少女的腰肢啊,纤软如灵蛇。
“海子……海子在动啊……”苏万颤巍巍伸出一根手指。
这毕竟不是灵异片现场,当然不可能是沙丘在滚动,在动的是海子,速度惊人、幅度骇人,尽管水面风平浪静,但它确实在整体飞快移动。
“发个鸟呆,”胖子把鼻子里的通气管拔出来,“叫你弄的皮筏呢?他娘的被你吃了?”
最终两人合力充好皮筏,终于逃脱在水里泡到吐的命运。虽然刚上皮筏时浑身还是s-hi哒哒的,但夏天穿得轻薄,大太阳里晒着,没一会儿身上就干透了。
在海子停下来之前,他们都没有试图靠岸,一方面是条件不允许,海子的边缘地区阻力太大,另一方面是胖子始终随波逐流、自得其乐,压根没打算反抗。
皮筏随着海子的移动自发漫游,正午的阳光明晃晃的照得人头晕,苏万没过多久就开始打瞌睡。
“没出息,”短短两分钟,苏万已经打出了第五个哈欠,胖子一巴掌拍在他天灵盖上,“一边睡着去,尽管睡,胖爷我迟早把你丢进水里。”
“欸——别呀,”苏万揉揉眼睛,赔笑,“胖叔叔,这是青少年的正常作息,您看现在不是午睡时间嘛。”
胖子一声怪笑:“午睡不午睡我不知道,就是现在阳光明媚,看这水的热乎劲儿,正好让你体验一把睡回你妈肚子里的感觉。”
苏万起初没明白,而后才意识到这意思是把海子当羊水,顿时嘴角僵硬,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古秀才不敢闹大兵,小清新怕重口味。苏万虽然不是什么脱俗小郎君,但作为祖国的花朵、明日的朝阳,他坚信自己三观正常审美高尚。试想一下,当你眼前是辽阔的沙漠,温存的绿洲,透明j-i,ng灵的海子,曼妙、自然、不露雕琢,结果这时突然有个人对你说:哎呀我c,ao,这沙丘一坨坨的好像屎哎,那几棵树他妈阳痿了吧?嘿,海子不错,热气冒的,新鲜出宫……
这就是苏万现在的感受。
“路还长着,没个把钟头停不下来,”胖子正经说道,“横竖我俩也是轮流换班,你爱现在睡就现在睡,胖爷我不拦你——发什么愣,你们老师没教过你要学会把握时机?等到了地方,累死都没空给你歇。”
苏万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咂咂嘴歪着脑袋就睡着了。胖子瞥他一眼,摇摇头,从某个防水夹层里掏出一包烟和一支打火机。
移动的海子,简陋的皮筏,孤单的男人,寂寞的烟。
假如这个场面有幸被摄像机拍下来,他就可以在老了以后对孙子孙女慢慢说一个故事,故事的名字叫“胖子?王的奇幻漂流”。
如果有那么一天。
他笑笑。
***
夕阳。
再一次站在白色的沙漠上,苏万总觉得近一年的日子都是在做梦,好像他从来不曾离开过这里。他开始感觉到一种叫“宿命”的东西。
只是为什么这个“宿命”里,他一直跟黑眼镜王胖子这些大老爷们儿在一起,而黎簇就有医生姐姐相依为伴?
“本来还打算赶在小哥前面候着,被你一搅合,全他娘的白瞎了,”胖子煞风景地说道,“要是落在后头,屁都捞不着一个。”
苏万愣了愣:“捞?我们还得捞什么,莫非底下的黄金还有剩?”
“小小年纪就这么市侩。”胖子瞪他一眼,侧过头去,小声嘀咕了一句“天真怎么没告诉我这儿有金子”。
苏万哭笑不得地从包里掏出四把扇子:“金子有没有我不敢肯定,扇子必须得有。”
“你他妈能整个电动的不?”胖子骂骂咧咧地接过两把左右开弓,脸上的汗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别以为老子没文化就不知道什么叫‘杯水车薪’。”
苏万没理他,一屁股坐在沙地上,默默把扇子绑在鞋底固定好。胖子注意到他的动作,再瞅瞅沙地,沉默半晌,焦躁地“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