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这么多,”黎簇烦躁地抓抓头发,“后会——那个有期。哦不对,我最后再说一句,吴老板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他一边说,一边用余光瞥吴邪的表情,结果发现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照理说他帮吴邪表了白,吴邪应该高兴才对,怎么一副“你个傻逼给我等着”的样子。难道是害羞?老男人就是傲娇。
张起灵沉默地看着他,好像在考虑这句话的真实x_i,ng。黎簇心想老子一没撒谎二没扯淡,三还情深意重,没什么心虚的。他抬头挺胸,傲然与张起灵对视。
半晌之后,张起灵问道:“你知道的很多,你是谁?”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一遵纪守法、偶尔翘课的苦逼应届高考生,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此身如草纸,此命如坨屎。黎簇翻了个白眼:“我是站在吴老板这边的。”
这句话对黎簇来说没什么,却让张起灵一愣。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他站在吴邪面前,目光沉沉,一言不发,最后不知是何居心,突然伸手在吴邪的光头上拍了拍,跟安慰小动物似的。
吴邪心说卧槽,该不会把黎簇瞎扯的几把蛋当真了吧,这他妈怎么玩?
“吴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吴邪当然没法回答,他心说还好不是上来就问“你喜欢我吗”,不然他还真不知道用什么表情继续跟张起灵相处。
张起灵皱着眉继续说下去:“你看起来很糟糕。”
寂静昏暗的空间里,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兜兜转转,在青铜壁间来回碰撞,轻飘飘落地,却激起了重重的回音。
“张家人跟老九门不一样。张家人都是泥沼里的,一出生就不得不在泥里打滚,至于张家族长,历历代代都不能算个‘人’,而老九门不一样。你们个个都活在世界上,没必要把自己圈起来。公平与不公平原本就说不清楚,老九门没守约,其实也不算欠张家,毕竟,有些事不是你们能管的。”
吴邪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到底想说什么?
“所以吴邪,你不用——”张起灵停顿了一下,才迟疑地说道,“你不用为老九门还张家的情,也不用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
张起灵很少说这么长的句子,而每当他一次x_i,ng说完长句,就必然会沉默很久,这回也一样。偌大的空间内顿时寂静如死,吴邪仅剩的半张脸看不出情绪,偶尔眨眨眼,算是唯一的动静。
噢,是这么回事。吴邪在心里笑了笑。“看起来很糟糕”、“没必要”、“不用”……再加上那个拍头的奇怪行为,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张起灵是在安慰他?幸好这闷油瓶情商不高,明显是把黎簇说的“喜欢”当做浓浓兄弟爱了。
不过这安慰真算安慰?不要伤心,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失败,而是你们全家的失败?叫你听话别多管,现在倒霉了吧?摸摸头?萌萌哒?
呵呵。
吴邪对上张起灵的眼神,森冷的目光拼出四个字:你是傻逼。
也不知道这个眼神是起到了什么效果,吴邪再眨了两次眼后,忽然听到了金铁的摩擦声与破空声,紧接着脸上一热——
张起灵的手掌正贴在他的脸上,准确来说,是鲜血淋漓的手掌,伤口正贴在他诡异的脸上。
“张家人的血跟终极渊源很深,”张起灵说道,“我不能确定……但可以试一试。”
你就扯吧,张家人的血明明是蛇养出来的。吴邪觉得自己“呵呵”早了,张大爷是真萌,能萌人一脸血。
***
解雨臣在前面走得飞快,黎簇咳嗽一声,问黑眼镜:“解老板赶时间?”
“我们哪来的时间赶,”解雨臣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们没有时间了,黎簇,你就没注意到你的腿——”
腿?腿怎么了?黎簇莫名其妙地快走几步追上去:“什么我的腿?”
三人此时已走到古潼京的入口处,解雨臣在池边坐下,一把撩起裤管往上卷,抬头看向黎簇:“自己看吧。”
腿毛这么少,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刮的。黎簇想象着解雨臣刮腿毛的场景,背后一阵寒,赶紧转移注意力:“我觉得现在不是欣赏您美腿的时——哎呀!”
黑眼镜在他头上狠狠地敲了一记,也像解雨臣一样在池边坐下,卷起裤管:“真是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