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藕断丝连,牵牵扯扯,也没见得到什么善果,他想,就这样吧,一时冲动也没什么不好。悠悠数年,梦中不过转瞬之间便过去了,那么美好的相遇相爱又如何呢,到头来还不是急转直下,走到这个地步。
只是他没想到,蔺怀安第二天要跟他耍无赖,他把自己的眼睛熬的通红,见他起床又伏低做小的去热早餐,白慈想何必呢,他何必呢。
他已经想不起和他们那些真正纯净的恩爱时光了,怨恨和焦虑歪曲了所有,他现在连蔺怀安飞机延迟这种事他都能在脑子里反复的拆解了,他没法接受这样敏感焦虑的自己。
白慈看着颓丧的坐在沙发里的蔺怀安,忽然间无可奈何,“我去中东不是因为老师,我只是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他用尽所有耐x_i,ng好言相劝,眼底却是被搓磨的,显而易见的疲惫,“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好好冷静一下,好吗?”
蔺怀安应该是有预感的,他一向敏锐善察,对人心幽微的走向更是洞若观火,白慈不信对他两个人已经到尽头这件事看不出来。
蔺怀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是不想认,不敢认罢了。半晌,他终于抬头,他问他,“如果我们分开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再回来了?”
他仰着头看他,又是那个眼神,白慈知道这是蔺怀安向他求一个承诺,可他那一刻他只觉得惶恐。
他倒退一步,不敢答应他。
蔺怀安眼底的光被一下子扑灭了,他随即惨然一笑,“阿慈你看,你总是这样,外面有你的天高海阔,你一出去就不会再回来了——
“你知道你有多过分吗?就算我对你有千般好,你总是可以无动于衷,那些喜欢你、迷恋你的人,你都是这么对待他们的,不想要了,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到我了是吗?你根本不会给任何人机会,之前在美国是,现在也是,你想我怎么样呢?还想让我退让到什么地步呢?让你为我停留一下,这有这么难吗?就办不到吗?”
蔺怀安说到最后,眼眶已经红了,声音也是喑哑。他被他们之前的分手魇住了,吓怕了,他死咬着不分手的底线,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白慈被他质问得脑袋嗡嗡响,低血糖般整个人都倾斜了一下,他早上总是很容易饿,现在看着饭菜也没什么胃口了,他捏着鼻梁,扶着沙发在另一侧坐下,无奈道,“你说想让我停留一下,但你除了爱我这一点,还有什么要非要和我在一起的理由吗?”
“我承认我很爱你,这话我只对你说,我要是和初晓倩一样,我也愿意给你生个孩子,可这没有意义……我累了,我留下也已经给不了你什么了,给不了你安定,也给不了你幸福,从我们开始频繁吵架的时候,从我开始找你岔的时候,一切就注定了,我除了怨恨,什么都给不了你了,你以前说喜欢听我说话,可现在这些冷言怨语你真的愿意听吗?你说欣赏一个人是欣赏他的才华、禀赋、个x_i,ng和活跃的思想,可现在我自己都把这些弄丢了,我自己都千疮百孔了,我拿什么来给你呢?”
他是想留他在身边的,可是他没有力气了。
他们已经不再保护对方的喜悦,体谅对方的痛苦,仰慕对方身上的光芒了,一份只会消耗彼此,毒害彼此的感情,他们强留着有什么用呢?
人说不是情人不泪流,凡人的爱情大抵就是这个样子了,白慈最后只能挪过去抱住他,像哄个怎么也哄不好的小孩,对他说,“别哭了,好不好?我们分手吧,好不好?”
蔺怀安和白慈在一起很久了。
到第七个年头,终于忍不住分手了。
第30章
白慈九月中旬到了海港城市安塔利亚。
去之前,乔喻打来电话,问他就算要去散心,可以去北欧,为什么要去中东?白慈有备而来,把理由一二三四罗列得清楚,乔喻听后十分无奈,只好跟他强调说不许去热战区,白慈满口答应,说他只会在土耳其安塔利亚活动,但乔喻还是忧心忡忡,念叨着土耳其也并非净土,这一年也发生三起恐袭。
思想过度的人,行动总是软弱,白慈干脆不去想太多,联系好房东,找好翻译,就奔向了新生活,最开始的一星期他的确是在玩,这里气候温暖,适宜人居,他的房子距离海港只有几百米,他溜达着去买菜买鱼的时候,让人完全想不到据此十数公里以外叙利亚正炮火连天。
白慈用最快速度熟悉了当地情况,学习阿语,就收束心思开始重新工作。在外人看来,中东新闻一直以半岛电视台报道为最,但是,阿拉伯各国几个月前对卡塔尔进行制裁,首当其冲的就是半岛电视台,白慈没了办法,只能根据土耳其当地新闻确定局势。
之前他在国内一直是国关专栏作家的身份进行撰稿,其中大多都是观点类文章,现在他都转变为采访、叙事类,他的调研范围很广,主要集中在评估区域差距,难民问题,弱势群体和边缘化群体,为此甚至参与当地的ngo的许多志愿活动。
因为语言的限制,白慈把案头工作做到了极限,不厌其烦的和自己翻译兼助手探讨沟通,到后来他就甚至找了个会土语的自由记者。那是个二十五岁的女孩子,毕业于享誉全球的哥大新闻系,专注调查x_i,ng报道,当时她刚好途径土耳其,因为出于女x_i,ng身份的安全考虑,和白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