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见人爱了啊。”安乐大言不惭的自夸。
“脸皮厚得像城墙一样。”夏时嘲笑,又颇认真的问:“要是你不认识三少,你会喜欢我哥么?”
“会。我以前还想陪他过一辈子呢。不过——”顿了顿,轻吁一气,漫不经心道:“没有如果,现在大家都很好,希望你也一样。”
夏时瞄瞄他秀气的脸,这张脸还有着少年人的滑嫩,但散发出来的沉静睿智气息却是成人的,任谁也猜不出他才十六岁。迟疑了片刻,伸出手:“咱们做好朋友吧,和陆晓小六一样的。”
安乐笑着把手搭过去,握住。
安乐与官老爷
牡丹一早六点半就走了,但他昨天那翻话却如一颗定心丸埋在安乐心里,经过小心翼翼的试探、观察、思考、总结后,在阳光炙热的午后的此时,他终于能够从容不迫的与官老爷子面对面坐在茶室里,以放松的姿态安静的看着他优雅的泡茶,跟他一说自己的一些故事及坦白今天之前自己的种种顾虑与不安,听他用平仄起伏的悠扬语调讲茶道、人道、甚至官道。
原来,人与人的距离只是一线之间,不踏出那一步,两人也许就只能遥遥相对;踏出去了,方能探知彼此表象下的几分真实。
“为官者,若家底无几,那么便容易生贪念,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且仕官之家,由检入奢易,由奢返俭难。所以必须学会自律,然后谦恭、坦诚,才能得到相应的敬仰和声誊。”
“唔。”盛名累人。所以即使知道三少因为他的关系,涉政的可能x_i,ng不大,但他依然没有愧疚感。
“大环境最容易使人迷失心智,所以坚持与坚定便难能可贵,要从小培养。”老爷子抬手,一道淡绿清茶以优美的孤度注入紫砂杯中,“生在这个家庭,长辈就有责任把孩子教育好。立命、改过、积善、谦德,这二个基础道理从小要灌输,导其行,育其品,修其身。”
有失必有得。虽然他们可能不像其他孩子一样从小可以自由玩闹,但用这点小小的遗憾换取将来可能长达一辈子的福利却绝对是超值的。不过话说回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呢?安乐想到听歌剧那一夜,他那时才终于明白牡丹宁坷等人暗渡陈仓那一套,心里犹戚戚焉。
“万相之中’得其秀而最灵‘者是人,人懂得遵循天道,而不是像动物那样莽鲁无知,也因此他得充分发挥之为人的生命潜能,也就是《中庸》里说的’尽其x_i,ng‘。”老爷子饮了口茶水,气定神闲道,“当年我决定把他送到训练基地时,所有人都反对,怕一向娇贵的六岁孩子受不住繁重的训练,于是我问他愿不愿去,他笑眯眯说好,经历一个暑假后他回来了,瘦了一大圈,但并没有诉苦也没有出现情绪起伏,他像以前一样温和谦逊。我很欣慰,虽然送去之前便一直相信他能挨过严格的训练和严酷的环境,但他那时候还太小了,我担心他心理承受不住,幸好。”
“他是典型的外柔内刚。”自己跟他根本没有可比x_i,ng。
“五分天生五分培养,他懂得怎么样对自己最好,我很放心他。这一点,他比二少大少更出色些。”老爷子很中肯的评价,“但综合稳定x_i,ng他又不比他们了,也许是年纪还不到吧,有些品x_i,ng不是聪明了就会有的,得靠时间慢慢积累。”顿了顿,抬头说:“你也是。”
突然被点名,安乐愣了一下,笑道:“您老一双慧眼啊。我x_i,ng子急,忍x_i,ng不足,碰到不喜欢的人或多时会怒形于色,会刻薄蛮横……很多缺陷。”
“少年人冲动是情有可原的,人都有双面,向外人展示的不一定是自己真实的那一面。”
“……您大道理一扎扎的,跟我老师一样。”安乐似叹似笑,“我从高一就开始听他讲,这么多年下来,居然也习惯了。上次回家去看他,除了吃饭的时间外,其余的都是在书房里听他教训。”
“他会不及其烦的跟你讲,说明他看中你。对着一个印象普普通通的人,谁也没那个心情和耐心去教导他的。”老爷子低头不经意道。
安乐闻言眉开眼笑,谄媚问:“那您的意思是说,您现在跟我讲这些,也是因为您看中我么?”
“得寸进尺。”老爷子轻飘飘睨了他一眼,继续添水煮茶。
刚才那表情有点像牡丹。安乐想,低头把碟子里的黑瓜子摆成八卦阵。“昨天因为我说李记的手工绿豆点心很好吃、想多买几盒回来,三少还教训我要知足常乐、过贪必忧。”
“他不会计较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开玩笑罢了。但再好吃的东西也要适可而止。”老爷子转身从矮抽屉里拿出一盒糕点,“这是昨天客人带来的,吃吧。”
“谢谢。”安乐不客气的接过,又道:“三点半了,您今天没事么?”
“现在跟你聊天不也是事么?我也不是每天都忙的。我手下能人多的是,不必事事亲为。”老爷子促狭一笑,凭添了几个亲切感,“举贤任能,知人善任。这是上位者的哲学。当然还有待人要丰,自奉要薄;责己要厚,责人要薄。这是为人处事的巧妙点,做得好了人人夸赞。历代言不少君王在这方面是出类拔萃的。”
“嗯。没有伯乐,千里马也仅是一匹马而已。”安乐感喟点头。贞观年间,唐太宗李世民深知杜如晦聪明识达,不计较他曾是秦王府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