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炭也可以很上道嘛。”
“好说。”
“黑大人都不说我乱叫你名字了呢。”
“说了有用吗?”他撇了撇嘴,“反倒会叫得更欢。”
“因为生气的黑大人很可爱嘛。”
“啧,”
他瞪我一眼,重复最初的评价,
“幼稚。”
我吐了吐舌,无赖地把空酒杯朝对面递了过去,故意扭头作赏花状,引得身旁人一声轻笑,接着再次上道地帮我斟上了酒。我再怎么也有些不好意思,偷偷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花下常携酒,明月好登楼。黑钢的院子很大,成片的樱树被月光映得发亮,风吹花落,落英缤纷,让我想到了夜魔国的海棠,想到曾经,我俩也经常这般月下对饮,把酒赏花,只是樱花的香气比起海棠淡了许多,静美了许多。
心,却也重了许多。
弦月如勾,酒香沁人,仿佛岁月静好。
“黑大人……”
“嗯?”
“好想回去夜魔国啊。”
好想再回到当初,即使与他们分隔两地,却不管怎么担心,也能期望着与他们再次相遇的时候。
“想和小樱小狼他们一起去。”
“是吗,”他瞥我一眼,“我看你是想玩吧。”
“……诶?”
我有点愣,望过去,看到他有些怀念的笑容,嘴上却毫不饶人:
“想想那半年也是疯了,被你这家伙拖着到处游山玩水,还不得不跟着。”
“明明黑轮也玩得很开心。”
“我那是被强迫的好吗,不跟着你这家伙的话,你整个人都能丢外面。”
“谁会丢外面啊?出去的时候我也有一起找路的!”
“话都不会说的人没资格狡辩。”
“人家有好好地学啊。”
“学业不精,你偷着画画假装练字别以为我没看见。”
“……”
“不过,”他抿一口酒,语气突然带了些遗憾,“再去的话,有了白馒头,你就能听懂他们的话了。”
话题转回来的速度有点快,内容也让人惊讶。
“黑大人真的想去?”
“不是你想去?”
“我……”
“反正都去过一次了,再去也无妨,”他拿着筷子夹了口小菜放到嘴里,似乎很满意它的口味,“不过要等这些事都结束再说。”
“黑大人……”
尚未多言,心思就被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倒弄得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他放下筷子,望着我。
“刚才跑出去,又乱想什么了?”
他指的是我醒来时候的事。我一时语塞,那时从噩梦中醒来,又看到了黑钢为取血而受伤的手腕……心中大乱之下,本是为了掩饰恐惧和尴尬才抛下他跑了出去,没想到还是被他看穿了。
我望着他比之前好了一些的脸色,稍稍安心了些,虽然不清楚那红润到底是他真的恢复了,还是只是因为喝了酒。
“黑大人……在我昏迷的时候……”
我有些问不出口,只得支吾着。
“是说喂你血的事?”他看了眼裹着纱布的手腕,“就因为这个?”
“……”
他狐疑地看着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眉头瞬间皱起来。
“你这家伙……该不会又要说‘不要救你’之类的话了吧?”
“不是啦……”
就因为知道不能这么说才跑出去的嘛。但他皱眉盯着我不放,一双凤眼半眯着,怎么看都觉得很危险。
“其实……我做了梦。”
“梦?”他顿了顿,立刻反应过来,神色也一瞬间黯淡下去,“是……”
“嗯,梦见了小樱,”
我望着满地的落樱,感到心口一阵酸痛。
“我梦见,我杀了小樱。”
满院樱花开得正好,我对黑钢说,在樱都国的时候,和小樱一起开咖啡厅,她明明连厨房都没有进过,却拼命地努力,短短几天就做出了成品的面包,只为了能多少帮我们分担一点辛苦,明明那时她的灵魂还不完整。
黑钢说,他吃过那面包,一点也不比别人家从小下厨的孩子手艺差。
花被风吹落,在空中旋转飞舞,我对黑钢说,皮夫鲁的飞机其实一点也不好开,小樱明明可以依靠我们,却要废寝忘食地练习,最后连我们都出了各种问题的时候,一个人坚强地冲到终点。
黑钢说,小丫头在他落水时一直守在水边,直到他催促她赶快启程之前连一米都没有移动过,就像比赛胜利根本与她无关那样。
落樱被风扬起,最终零落成泥。
无限市时她曾对我说,不想笑的时候,就可以不用笑,还让我以自己为重,明明从东京醒来以后,她已经知晓了一切。
黑钢说,东京她为我去取代价时,背影坚定得仿佛背水一战,也在所不惜。
……
“所以我对她说,一定要活着回来,可是……”
酒坛们不知不觉地空了,连黑钢也染上了几分醉意,平日里八风不动的忍者形象早已崩塌。月色下,我望着他面上难掩的悲哀,觉得英雄如黑钢,其实也不过是个普通男人而已。
这般花前饮酒,也不过是两个各怀悲伤的人,所制造出的一场虚假的狂欢而已了。
夜渐深,月光渐迷离,我抱着酒坛发呆,突然感到胸口一阵闷痛,头脑也越发的不清醒了。
“对不起黑大人……”
“什么?”
“那时候错怪黑大人了……”
“什么时候……”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