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倪貌似是被牧清寒和杜文两个疯秀才捅下来的,可真正能让他退居幕后的却只有当今,但凡圣人有一星半点儿想叫他留下的意思,也不至于到这般田地……
陆惟秋见她们两人对自己一个人,竟然也无人敢出声应援,周围甚至有许多原来号称与她情同姐妹的旧识,此刻也都纷纷装作不认识,只站在旁边看戏。
比起杜瑕和何葭,显然这些人更加可恶。
原先我祖父得势,你们一个个都哈吧狗子似的舔着脸上来巴结我,说什么情比金坚。可如今他老人家退了,还活着呢,你们也就翻脸比书还快,什么东西!
陆惟秋刀子一般锋利的视线从那些人也脸上一一扫过,被扫到的人要么慌忙别开视线看向他处,要么垂了头摆弄衣裙,再要么就几个人连忙对在一起装作说话,却没有人敢与她对视。
她看那些人的时候,杜瑕也顺着她的视线审视。
陆惟秋这姑娘的城府显然还不够深,修炼也不到家,心里想着什么脸上基本上就露出来了,因此即便她嘴上不说,杜瑕差不多也能猜出她心中所想。
既然如此,那么那些人她也就不必交往了。
固然人往上走,水往低流,可人要有了情意才能被称为人。若是有福同享,有难各自飞,这种人断然不可深交,更不可意气相托。
陆倪那等曾经堪称只手遮天的人物,一朝倒台都落得如此下场,自己这种小人物,若稍有个不慎,岂不是能叫他们和着骨头一起生吞了?
“怎么回事?”
双方正在僵持中,圈外的庞秀玉等三人已经等不及,又见中间人头攒动,怕出什么事,忙挤进来询问情况。
哪怕此刻是敌众我寡的情况,陆惟秋也丝毫不惧,颇有几分胆识,只冷笑出声:“瞧,又来了,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这样的破落户,也只能找些农户、匪盗之后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了。”
话音刚落,旁人尚可,苏秀已经撑不住,大步越出,黑着脸指着陆惟秋骂道:“你这小蹄子,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苏秀祖上原是土匪出身,后被先皇招为私兵,在先皇起事时也跟随左右,出生入死,衷心不二,立下赫赫战功,自此改头换面被封为大将军,这才有了今日后代的繁华显赫。
世上大部分人在功成名就之后往往就不愿意想起曾经的落魄低贱,苏家也不能免俗,唯一一个不计较的老苏将军随先皇故去后,现在的小辈们最听不得的便是人家揭老底,说他们祖上做过土匪什么的。
此刻陆惟秋的一句话简直是直捣黄龙,杀伤力非凡。
苏秀可不像杜瑕那般有自制力,脸上黑得几乎要挤出水来,马鞭也高高举起。
眼见两边就要动手,何薇和另一个最有威望的女子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出面打圆场。
而此刻苏秀却已经被惹毛了,也将怒火烧及她们,颜色锐利,话语带刀的嘲讽道:“刚才吵成那般,你们不动,只管装聋作哑。现在我刚要开口,你们就想来当和事佬,晚了!别人买你们的帐,我却不管,我若不给这厮点颜色瞧瞧,她只当我苏家人软弱可欺。你们若是执意瞎掺和,可别怪我的马鞭不长眼!”
被当众下了面子的何薇不免也十分尴尬,可终究理亏,不由本能地将视线转向自家妹子。
谁知何葭对她方才不出声的举动也颇有微词,此刻也不理她。
自家姐姐自己清楚。
她们二人虽然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姐妹,可不管是现行喜好还是为人处世的方式都南辕北辙,相去甚远。
何薇为人圆滑,八面玲珑,这倒没什么,何葭一直以来还挺佩服,因为她自己就做不到,所以觉得这样非常了不起。
可如今这把火烧到了自己头上,自家姐姐竟然就因为怕得罪外人而对自己的遭遇置之不理,等到这会儿了,才想起来要自己给她台阶下,这又算什么?
刚才你不帮我,我不怪你,可如今你若带要我转头去帮你,却也是不能够了。
我的亲戚好友都在这边,并且占理,我若再为了你的面子去同她们作对,岂不是自挖墙角?又算个什么人!
见妹妹揣着明白装糊涂,从未丢过如此大脸的何薇不禁有些薄怒,觉得她跟自己离了心,却也如陆惟秋一般,不先想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眼见多方互不相让,事情已成僵局,在场众人都十分无错,正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时,忽听远处隐隐传来通报声:“九公主驾到!”
现场先是一片喧哗,继而飞快的寂静下来,所有人都顾不上私人恩怨,指迅速的整理仪表,面向那方,准备接驾。
苏秀和陆惟秋恶狠狠地互瞪一眼,前者更撂下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陆惟秋也是豁出去了,不管两人的武力值天差地别,毫不气弱的回瞪一眼。
就见九公主此番前来却并没有带公主仪仗,甚是低调。
大道上已经停了一辆华贵马车,四周金银两色丝线编成的流苏正在日光下闪闪发亮,流光溢彩,引人注目。马车四角都缀着精致的银铃,略有微风吹过就会发出悦耳的叮铃声。
九公主如同富贵人家姑娘打扮,穿着锦衣华裙,梳了个灵蛇髻,额头贴一点飞鸟螺钿。
当日杜瑕进宫托的就是这位得宠的九公主的福,不然以太后、皇后之尊,哪里会想起来见她这么个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