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他放声大笑,笑的缪文清惊骇无比。
“尧儿……”
“又走了,又一个人……悄悄地走了……”眼尾的血红色如同血泪,他低低呢喃:“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等我呢。”
逍遥扇腾空,在他胸前缓慢展开。他转身,对着唐玉,对着凶神恶煞的众人。
“你们可真是,烦人啊。”
“分不清善恶黑白,分不清是非对错,分不清正道邪魔,要你们有何用?”踏出一步,只见一人通体爆开,鲜血骤然喷出,身边人“啊”的惊叫,抱头鼠窜。叶云尧散发而落于身后,黑袍将他煞白的面容映的冷血无情,而先前流淌干涸在眼尾的那抹血色,却又多了丝别样味道。
又行一步,他仰头大笑,一连数十人爆体而亡。逍遥扇在身前缓慢旋转,原本清透的山水图,也随着他身上魔气的变化而逐渐加深。而扇上原本龙飞凤舞的几行诗,逐渐变得猩红一片。
缓慢旋转几圈后,逍遥扇蓦地定住,突然!扇骨光芒一闪,扇面分开,化为多道利刃,破风而去。所到之处,鲜血喷溅,尸首分离。
数十人一息之间早已命丧黄泉,回过神来后,再也没人敢硬着头皮上,一时间哄乱四起,逃的逃跑的跑,尖叫声 ,唾骂声,求饶声,煞是精彩。
而人们逃的快,不如叶云尧出手快。
他每走一步,皆是尸骨遍地。让人感到绝望的是,被他杀死后的人,竟然都成了尸傀。看见曾经同吃同住的同门师兄弟,一个个歪歪扭扭的站起来,身体冰凉,听他人所差遣,而那原本对敌的刀剑,正泛着冷光的指向自己。那一刻,所谓的同门师兄情谊,再不复存在。
人们疯了似的为求自保而挥刀相向。
行走在尸山中的人,散了发,面无表情,跨过尸体,若如履平地。唇角还噙着鲜血,出手很辣无比,仿佛眼中的所有都不再有生命,此刻,真真就如变了个人一样。
他朝着唐玉,一步一步而去。
唐玉面色微敛,正了神色而对。叶云尧伸手召回逍遥扇,握在手中。一步一行走,一步一扇风。逍遥扇在手里,轻轻柔柔的扇着风,而每摇动一下,都如死神在召唤。
有人想偷袭的,皆是爆体而亡。几次三番一下来,再没有人敢上前一步。
人们纷纷给他让出了道,缩头缩尾略有踌躇。
唐玉就这样赤果果的呈现在他面前。
“我不让你死。”他面无表情:“我要你,生不如死。”
*
“哟,很热闹啊。”
只听天外传来一声穿透入耳的洪亮声音,足可见修为如何。震得有些人耳内已渗出血来。
随即,便见两位身形挺拔,气质卓然的人缩地千里至,每出一步,就是一个闪现。
二位皆是一头白发,看上去年至中旬,成熟稳重,一行一动间都是上者风范,此刻在众目睽睽中含笑而至,又隐含威严。
人们都被这声贯穿内体的洪亮声音给镇住了,纷纷侧头看去。
修久澜,缪文清,钟燕奎,钟询,唐玉,甚至是叶云尧,都侧过了头。
“这是?”缪文清微微睁大眼睛。
修久澜不可置信的摇了摇身体,用力眨了眨双眼。
而神情最为精彩的,莫过于唐玉。他脸上的血色刹那间退的一干二净,好不精彩。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唐玉一步步后退,如同见了鬼一样:“你们不是死了吗!不是死了吗!”
“哎呀,唐家小辈,怎么说话呢,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怎么就死了?不会说话没关系,跪下磕个头,我教你啊?”有人往前踏上一步,大笑着朝唐玉而来,再无光晕遮挡,面容看的一清二楚。他走过叶云尧的身边,侧头看了他一眼,习惯性的啧道:“才多久不见,你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这要被我儿子看见可怎么得了,他不得跟我闹翻天?”
叶云尧颤了颤睫毛,难耐一点点泛起波澜的心,低下头去。
唇微微抖动,喊出的话就那样卡在嗓子眼。前辈见了,拍拍他的肩:“不会说话了?我教你,你不用跪,喊我爹爹,别喊伯父啊。”
叶云尧猛地抬头,面上是不可置信。
秦峥插着腰,对他道:“怎么?不愿意?你不会忘了当时在九连山里你跟我儿子干的那些事了吧?怎么这幅表情,真忘了?那行,我给你捋捋啊。谁牵着谁,搂着谁,抱着谁……”
“……伯父。”叶云尧艰难开口。
“啊,我儿子干什么来着,我就没见他那么没出息过,跟着一个男人后头魂都没了。”
“伯……父……”
“让我想想啊,我当时在里面看的鸡皮疙瘩真掉了一地,有人说什么来着?还说了两遍,好像是……‘等你’?”
“……爹……爹……”
叶云尧本苍白无色的面容上,终于多了些血色,然而这从未喊出过的称呼,从嘴里吐出是如此陌生,让人不自在,又……又那么温暖。
他自小就无父无母,娘亲,爹爹,从未有过。
那时秦意之曾对他说,“我爹就是你爹,我家就是你家,你若无聊了,无处去了,就来我家吧!”
他从来都只当笑话,未当真过。
此刻……